蘇合院一片沉悶氛圍時。

春榭潮的臨湖雅間同樣沉悶著。

天色慾暗。

淅瀝瀝的雨水濺落在小秦淮河面,盪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,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,已密集到毫無間隙。

沒有棚頂的船隻匆匆靠岸停歇。

船伕慌忙的穿著蓑衣。

嘴邊罵罵咧咧這雨下的突然,今晚的生意是沒法做了,改日還是得花些銀子造個棚頂才行。

可那些造了棚頂的,天好的時候,遊船的生意便會變差。

船伕盯著湖裡的船看了好半天,一時也沒個決定。

這世間之人,各有各的憂愁,或雞毛蒜皮,或塌天大事。

有人愁著是否要花幾兩銀子給船造個棚頂。

有人愁著雨水濺溼衣裳,回家不好同婆娘交代。

有人在春榭潮這樣的消遣軟窩裡美酒佳人在懷,也提不起興致。

還有人在一人之下,萬人之上的太子府裡剛剛碎了一隻精美的琉璃杯。

那隻琉璃杯,能供船伕在小秦淮河上置辦一條三層帶廂房帶廳的遊船。

……

雅間裡。

三人的晚飯是在春榭潮用的。

都沒有什麼胃口便早早的撤了下去,換上溫酒與瓜子點心。

周獻還震驚在得知殷問酒蹲大街傷心痛哭的難以置信裡。

她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,能為著什麼事哭呢?

樓知也打破沉默,“王爺,以你來看,殷姑娘會不會是準備離開上京,回雲夢澤呢?”

周獻點頭,“是一種可能,但還有另一種可能。”

樓還明問:“哪種可能?”

“人之將死。”

留遺物這種話,兩人是關在房間說的。

殷問酒連王府的人都避著,樓家兩兄弟自然也是不知道她夜夜往獻王府跑的事。

周獻知道的,似乎比他們還要多些。

“庭驍你的意思是,小妹將死,她在及時行樂?”

“她近日身體看著漸好啊,面上也紅潤了兩分,怎麼會死呢!?”

樓還明不相信這種可能,比起這個可能,他更希望殷問酒確實是在準備回雲夢澤。

大家都只是猜測,這異常還是得問道正主才行。

樓還明想先回樓府了,他心中的不安格外強烈。

此時樓下傳來琴聲。

周獻喊了人來問:“這位琴師是何處來的?”

小二聽不懂這些,只知道新來的琴師常被人問起,大概是極好聽的程度了。

“回這位爺,自何處來小人不知,是何模樣小人也不知,琴師也不接私人府邸的活,但她每天都會在咱們春榭潮彈曲。”

小二這段話這些天說了好多遍,熟練的不得了。

“每日都彈?”

“是的爺。”

小二走後,樓還明問:“這琴師可是有什麼不妥?”

“你們聽這琴師技藝如何?”

“相當厲害,與上京城有名的琴師比,不輸分毫,只會更甚。”

周獻心下的疑慮是,這樣的琴師,不說一曲千金。

她不露面,是不求出名,不接私人的活,卻日日在春榭潮彈曲,自然是奇怪的。

但現下還是樓老太太同殷問酒的事情重要。

周獻沒再多說。

……

蘇合院。

如果最不可能的可能,就是事實。

那麼她需要重推一遍,另一個想不通的點!

半年前!

樓羨中如今死了三年,陳氏於半年前去世,胡序寧病了半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