涼了,也不凍人。

“我幫你把衣服掛在屏風上?”

“好。”

周獻掛好那輕若無物的衣裳,生怕他走快幾步帶起的風就能把它吹下來。

“可以出來了,小心著涼。”

屏風後又懶懶的答了一聲:“好。”

結果周獻喝下兩杯涼茶後,還沒聽見動靜。

“問酒?”

“嗯……”

“怎麼了?不舒服嗎?”

“受挫。”

周獻端著茶杯往屏風方向走了兩步,“為何受挫?”

她換了個動作,有水聲傳來。

“十年,他們都等了十年,青兒和蕭澈,郝老夫婦,等來四人前後葬在一處的滿心不甘。”

“青兒這樣的人,死後生怨,還要對我抱歉,抱歉讓我疼,然後自己便散了。他們這樣的結局,讓人受挫。”

周獻道:“你能做的,已經做的很好。”

屏風後又沒了聲音。

他正準備催她出來時,她突然開口道:“衛清纓應該是個好人,所以青兒才會幫她引我來。”

周獻苦笑,“是,她是好人,也是巾幗英雄。”

殷問酒:“這樣的人,你怎麼不喜歡呢?”

他答:“喜歡啊。”

“我、五哥、清纓,自小一起長大,小時候我和五哥沒少被她打,她是我們三人中長槍耍的最好的,哪怕是女兒身,年紀輕輕做上了將軍,她是大周,最年輕的女將軍。

我和五哥都喜歡她,是家人之間的喜歡,她讓我叫她姐姐,我讓她叫五哥哥哥,結果我們兩人誰也不依誰。”

水聲嘩嘩,是殷問酒從浴桶裡站了起來。

周獻心裡一慌,急退回了四方矮桌邊。

屏風處有一截藕臂伸出,還掛著水珠。

上面的衣服被人取了下去。

殷問酒的聲音繼續傳來:“所以衛家的事和周昊有關,所以你才不允許他登上皇位,也只有你登上那個位置,才有能力為衛家翻案。”

她甚至不是問句。

周獻倒了第三杯水,壓著心頭的燥熱。

“是。”

“那確實不簡單。”屏風後的人走了出來,一腳一個水印子,撥弄著身後還未乾的髮絲。

一層薄紗襦裙,將將遮住春光的厚度,繩結系在胸前,露著整個肩膀與半截後背。

殷問酒想起上京城中,衛府上方,乾淨清透的天。

“衛府的事若事出周昊,他困衛清纓為陣眼,大概是為了自保,衛家滿門冤死,怨自滔天。”

這一點,即使不懂陣法的周獻,大概也猜到了一二。

他問:“如今她的陣破了,周昊於上京,可會出事?”

“大概不會,他是一國儲君,還有千南惠幫她。”

周昊身上,也是有天子之氣的。

殷問酒直覺衛清纓的事她脫不了身,但她不會直接應承周獻什麼。

被人求著辦事,自然是不一樣的。

衛府荒宅的眼淚,郝月青的指引,一步一步,衛清纓在拉她入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