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報,郝老已去。

如殷問酒所料。

衙役抬棺,樓知也和藍空桑陪著殷問酒上山。

二老合葬一墓,與郝月青和蕭澈的墓碑一起。

殷問酒在兩邊都放了火盆。

郝家二老的墓碑前,她待了足足兩個時辰,黃符燃了不少。

嗓子也念的有些沙啞,這才抬頭看了看。

起身道:“走吧。”

雖說勸自己放下,縱有太多的怨苦、不甘也要放下。

但真的走了,依舊有無法自控的怨氣。

比如郝月青的咒怨。

比如郝老的怨。

生前的執念、怨恨、不甘、不捨、不忘……都能生怨。

有些怨,只是一團黑氣。

它不具備攻擊性,因為他壓根不知道攻擊誰。

就如郝老的怨一樣。

他能恨誰呢?要恨的那個人,是誰都不知道。

他的怨,困的只能是自己罷了。

困著自己無法往生極樂,也許幾月,也許幾年才能淡化消散。

……

回府衙時,又趕上了午飯時間。

周獻問:“怎麼去了這麼久?”

殷問酒:“唸了會往生經。”

她的聲音此刻更啞了,顯然不是念了一會而已。

殷問酒是焚了十幾道黃符,唸了幾百遍往生經,徹底化了郝老的怨才下山。

宋念慈端著好些吃食來,“今晨去寺廟為青兒姐他們點了往生燈,回來順便買了我喜歡的本地特色,問酒你嚐嚐。”

宋念慈因錯怪蕭澈十餘年,總是心有愧疚。

聽殷問酒說能點燈祈福,一早便去了廟裡。

殷問酒接過,問周獻:“若是趕不及回去,宮裡傳你怎麼辦?”

“還有你留下的病符,遮掩些日子該沒問題。”

周禹道:“蕭澄先一步回去,周昊便知道你不在了,大概不好瞞,還是得抓緊趕路。”

南寧府一日熱過一日。

殷問酒很不習慣。

一群人歇上兩日後,趕了大早出發。

周獻來時省了好幾日,回程按一個月的時間來走,倒還顯得輕鬆不少。

他和殷問酒一輛馬車。

藍空桑駕車,樓知也在一旁騎馬。

偶爾兩人換一換。

……

馬車內。

殷問酒幫周獻擦著傷藥,夏季炎熱,避免感染得勤換紗布。

“傷口恢復的還行。”

眼下已近六月,即使是往上京去的路上,天氣也不見轉涼多少。

殷問酒穿夏款襦裙,顏色或淡青,或鵝黃,或胭粉,或緋紅,讓整個車廂內都鮮活不少。

是夏日的明豔。

自認識殷問酒以來,她雖一直穿著女款,顏色卻都低調的很,樣式也簡單。

少見她認真打扮幾次。

眼下更不提打扮了,連日趕路,只能算勉強體面,還不致於蓬頭垢面。

但周獻的目光,一旦自察,十有八九,是落在她的身上。

他移開視線,清了清嗓,“有未來王妃照看,自然。”

殷問酒哼笑一聲,不理會他念經般的未來王妃。

“問酒,周昊身邊有千南惠,於我們極其不利。”

殷問酒收拾換下的紗布,接話道:“於你,不是我們。”

“小酒兒……”他又開始這副腔調,無奈中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。

“王爺,你又不是那樓裡的小官,怎麼總想著出賣皮相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