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上旬的一天。

黃昏時候,胡殊同回到了明大。

宿舍在三樓,可剛走到樓下的時候,他便聽到了極為空靈的陶笛聲。

這是一種澄澈又充滿魅力的聲音,像一隻只鼓盪的貝殼收縮在人的耳膜,更是能在瞬間把人帶去那個想去的地方。

像是來自泥土,美妙的迴盪像氣息吐芬,又像來自清澗,有叮咚的石松、有綿綿的溪水。

循著這個聲音,胡殊同走上了三樓,發現它離自己越來越近,等找到了宿舍,他才知道自己有了一位舍友。

一個穿著黑色長衫的人坐在陽臺上,低著頭,手指在拳頭大小潛艇形狀般的陶笛上,輕輕律動著,清寂的聲音響徹周身。

把東西放下,胡殊同安坐書桌前,不做叨擾。

這個人留有一頭長髮,高高的顴骨凸顯出清瘦的臉頰,顯得極有文藝氣質。

對面的桌子上放著波德萊爾、聶魯達的詩集,胡殊同猜料這應該是個來自文學院的研究生。

陽臺的窗子一直開著,偏冷的風徐徐而入,那人吹了一曲又一曲,到底是什麼曲子胡殊同無一知曉。

當他停下來的時候,整個人還是對著原來的方向,胡殊同沒有上前打招呼,這景象對他來說有點拿不定分寸。

正是到了晚飯時間,一路車旅早已飢腸轆轆,胡殊同去食堂吃了飯,前前後後不到一小時,等他回來卻發現這位舍友已經躺下了。

他對著牆壁的方向,偶爾能聽到輕輕的翻書聲,胡殊同把行李短暫安頓,隨後也看起書來。

此人帶給人的距離感,可謂是遇所未遇,起碼來說,他並不覺得自己還有一個室友,胡殊同就像不存在一樣。

一連三日,這人的生物鐘胡殊同也算瞧得差不多了,他每天早上六點鐘準時起床,而後不知去向,中午十二點準時回到宿舍,下午兩點離開不知去向,晚上六點回來,吹一個小時的陶笛,七點鐘上床看書,不知何時睡去。

對於如此冷寂的人,胡殊同起初很不習慣,可漸漸地他便適應了,在宿舍裡也不像之前那般輕手輕腳了。

每天,胡殊同都會聽他吹完陶笛再去吃飯,因為這個聲音真的很迷人。

這種聲音的質感就像把人包裹起來一樣,無論是看書還是想事情,總能帶給人一種豁朗,而不需要知道是什麼曲子。

這段時間,胡殊同也發現了這個人很多奇特的習慣。

比如他會把一盒捲菸全部拆開,一次性放進一個鐵盒子中,他的桌子上有多達十二支鋼筆,但從來只用其中紅色的一支。

三天後,來到三月中旬,久久期待的冷藏食品實驗室在這一天終於要開成立大會了。

整個團隊共有十五人,由明大和其他四個外省高校的專業人員組成,龐師友為科研組長。

會議室裡,龐師友坐在主位,會議桌最遠端的地方坐著兩個團隊中最年輕的人。

話說就在胡殊同步入會議室的剎那,已經深深驚在內心,對方的情態亦是如此,頗有驚愕看了胡殊同一眼。

他不是別人,正是胡殊同的室友。

胡殊同焉能不驚詫,一個懂樂器、看詩集,安靜甚至有些憂鬱的人,居然的這個頂尖團隊的成員,這反差也太驚人了些。

會議開始的時候,龐師友逐一簡介了在做之人,這裡面有材料科學的博導、冷藏冷運的教授、低溫食品科學的教授,有精通者有兼通者,這將為冷藏食品實驗室的交叉科研提供優越的人力條件。

這個時候胡殊同才知道,坐在自己對面的這位舍友名叫黎舟,明江工業大學博士生,介紹他時,龐師友用了最大的篇幅。

因為黎舟是整個冷藏食品實驗室的特例,他的研究在資訊科技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