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深深,盤湖漁港技術中心。

一個看上去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,抱著一個藍色的資料夾,站得筆直守在一間辦公室門口。

雖說年紀不小,但這年輕人著實還透著幾分青澀,牛仔褲白t恤,雙肩包單臂挎。

他梳著一個短短的偏分,眼睛眨得利利落落,等了半個多小時之後,終於看見一個,穿著快到膝蓋的深灰色單布長衫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。

這中年男人戴著一頂八角帽,顯老不少,瞧了一眼年輕人,話不多說緩緩拿出鑰匙開啟了門。

走進辦公室,這中年人又是燒水又是拈茶,不管做什麼都顯得和慢動作一樣徐徐吞吞,只給這年輕人看得有些不耐煩了,連忙走上前把資料夾放到了桌子上。

“小叔,這可是我改的第四稿了,再不行我真的絕望了!”

中年人不急不緩,直到水燒開泡了茶,才把那資料夾開啟來看,只是看了還不到兩分鐘,神態便和之前幾次一模一樣,懶懶地把資料夾向前一推,自顧噓噓吹起茶來。

年輕人望見此態如同急火攻心,大有不能再忍之意疾聲開口,“小叔!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啊!我看了無數方案,根本沒有一個比我這個還詳實,我真的沒有再完善的空間了!”

中年人神色不改,悠悠搖起頭來,“鴻遠,你根本不知道什麼叫詳實的方案,就你這份東西我要拿給某些人看,根本不能稱之為方案.”

這般刺激的話直讓年輕人惱火難耐,“你就知道指指點點!什麼也不做天天耍嘴!從我上學那天你就說技術才是鐵飯碗,現在可好,技術上的事你不做,幹起來什麼行政主任!一給你看東西就推倒重來,你到底懂不懂技術!”

這氣憤難消的年輕人名叫郭鴻遠,盤湖海洋大學海洋科學專業,今年秋天就將碩士畢業。

郭家不僅家境實力雄厚,多年海洋學的鑽研更是讓郭鴻遠看到了一扇無比輝宏的大門。

憑藉自身的才學和對行業的認識,他說服了所有攔阻,卻唯獨過不了這位小叔這關,而郭家人又十分在意此人的看法。

雖然這人近年來變成一個抓招聘、做考勤、閒來無事下棋養鳥的人,但畢竟他曾有讓郭家人印象深刻的過往。

只是這三番五次無功而返,實是讓人氣結,只覺得被他刻意卡在這裡。

聽到這樣的話,中年人毫不為怪,反而微微一笑,“鴻遠,方案的詳實不是各類引證,只有有了自己的東西,引證才是添柴加火。

而你的這一份,就像一個到處塞糠的麻袋,食之無味尚且做不到,怎麼能換來支援呢?”

這種比喻快把郭鴻遠比炸了,他匆步上前把資料夾抄了回來,眼睛幾乎泛出淚光來,“我再也不要找你了!你就會諷刺就會挖苦!我要回家裡告你!告你這個老八角!”

“鴻遠,不是我看不上,是你根本沒有真解法,在你的眼裡只有前景。

耕海牧魚是一個多麼大的概念,你要是真打算把它作為投入的事業,這樣的準備遠遠不夠.”

正如這位行政主任所說,耕海牧魚是新時代下又一塊引人闖蕩的大天地,它在國際上的概念也就是“海洋牧場”。

這個東西理解起來特別簡單,也就是把海洋當做草原,把魚蝦當做牛羊,在固有的一片領地進行規模化養殖,據估算其效益是糧田的十倍不止。

背後的原因也很簡單,因為“人類快把近海的魚吃光了”,有的漁民為了壓榨近海財富,電魚、毒魚、炸魚等惡性捕撈事件頻發,同時龐大的市場需求也在刺激著海洋牧場快速崛起。

海洋牧場不是新鮮概念,自新世紀以來國內就有了人工魚礁的建設,只是雖然歷經十多年的發展,並未形成產業化、基地型的大規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