欒平欣剛一上車,便覺胡殊同的情緒不太對,面上欣然驚喜有加,而藏著的一絲忿意,卻也逃不出欒平欣的眼睛。
“怎麼了?”
胡殊同簡單說了說剛剛見面的事,欒平欣立時眉頭緊鎖,“這個人是覺得同興愁錢愁瘋了吧!想趁火打劫?”
“還有更過分的要求呢.”
“你聽我的,這件事就此按住不動,這個侯歡再給你打電話,接都不要接。
你有沒有想過,這些事到底是坤宇的想法,還是這個侯歡想從你這拿到技術,然後去集團邀功呢?”
這話倒是給了胡殊同提點,從種種跡象來看,私人之間的可能性確實更大。
“如果他在年前總是給你打電話催促往下談,那基本就可以確定他是在急自己的事,你越僵著他就越耐不住。
要是坤宇的主張,在年節這個時候不會這麼不禮貌的,它要接洽也是年後派團隊親自找你.”
胡殊同一攥方向盤,欒平欣越說越像那麼回事,倒是自己滿心滿念都是融資,這些天跑得腦子都要僵了。
“他想用一紙合同就和同興共享技術,最煩這種天底下就他精明的人!別的不說,這是坤宇新業務板塊,想幹冷鏈建材還真以為十年前那樣,一套聚氨酯流水再搞點玻璃棉油氈,把量做滿就玩得起來?憑這幾年的技術更新,好用還得環保,越大的企業越得把技術當成核心競爭力!”
“而且他還想吃廠區技術,那是不是說無論硬體技術智慧技術還是檢測技術,我們開發出來的他拿來就可以用?我們給科研專案做技術支援沒有問題,和企業配合研發也沒有問題,可這個傢伙,他就是兩眼冒金光要從西部賺錢呀,還想讓我們的技術為他變現服務,不要理他,什麼玩意!”
欒平欣這一通吐槽,聽上去情緒激烈,但在胡殊同看來都在點子上。
尤其是坤宇要開啟的是西部市場,越是新市場的角逐,越是新技術的光彩之地。
“我都明白,放心吧,我會把好關的.”
“那先說好了,以後不管和他說還是和坤宇交涉,想走下去就只有那一條路,想談就談,不談滾遠!年約什麼的想都別想,我們不但只能賺個死數,還容易讓業界說我們獅子大開口,得不了名賺不得利,虧到姥姥家去了!”
胡殊同笑道:“你給我理得清清楚楚,我有數了.”
卻在這時,欒平欣忽然沉默了下來,胡殊同側頭望去,卻見她抿著嘴,直直看著前方。
本以為同興走過青蔥、越發茁壯,熬過了最難的十年,而如今彷彿又是新的起點。
欒平欣心想融資的過程,對方處處主動也就罷了,如今自己揣著技術還能遇到這樣的事,更加心疼起來胡殊同。
這件事是很多事的縮影,資本高昂著企業的心氣,對資本有話事的人都是博弈大局的人,都把供應視為糧草。
旁邊這個開著車的人,一如往常平穩冷靜,卻少有人能意識到,他正在走向從前不願靠近的漩渦,在眾多的登峰者中,闖蕩民營企業更大的局面。
欒平欣記得同興的每一個刻度,這又讓她不由感慨,“明天會更好”“明天也更難”,放在這身邊人身上,居然一點也不矛盾。
車開到一個路口,等著綠燈的時候,欒平欣忽然道:“沒幾天就要過年了,除了那個姓侯的,你還有要處理的嗎?”
胡殊同搖頭道:“沒有了,不管什麼事,年後再說.”
欒平欣忽然湊上幾分,目中滿是期待,“那我們出城怎麼樣?”
“出城?去哪裡?”
“嗯……隨便哪裡、不管哪裡.”
“往南走是去更暖的地方,往東走就離大海越來越近,你想去哪選一個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