龍驤山居,在郊外的郊外,是青巖最有名的山居客棧,先走阡陌、再登石階,是個遠離塵囂的好地方。

事出之後,關文濤當天傍晚便來到青巖,並把胡殊同約在了這裡。

接到關小曼聲淚俱下的電話時,關文濤非常氣憤,不管事出何因,是胡家人讓妹妹擔驚受怕,若是因此動了胎氣,關文濤不會原諒胡家人。

去年比這稍早一些的時候,胡殊同在自己面前做過承諾,不曾想這麼快就成一篇廢話。

然而當見面時,看見紅著眼睛無比憔悴的胡殊同,關文濤滿心的怪罪也一點點釋開了。

這次相約並不輕易,關文濤打了無數個電話才有人應聲,他不知胡殊同在忙些什麼,這更加令人擔心。

“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,你還是沒有學會防備小人,越是更多人看向的地方,越是最危險的地方,怎麼能如此大意!”

“事情已經出了,責任在我,沒話可說,現在最重要的是儘可能挽回.”

“這一次我是帶著律師來的,串標罪頂格處理是三年,針對的是多次而為的慣犯,運同這一次又是自首,這個罪名有很大餘地從寬處理。

至於是否存在變相賄賂,這裡面牽扯到另外的當事人,也關係到材料使用的定性.”

說話間,關文濤緩步來到陽臺,紅紅的日頭落了一半,遠處的雲片片不一,有如漫卷團簇,也有如提刀開斧。

“官司的事,交給我.”

胡殊同在遠處點了點頭,以關文濤的道行,這件事能比自己做得更好,“那我去忙別的了.”

“回來,你過來!”

關文濤突然轉過身。

來到陽臺時,胡殊同才發現,關文濤已在這裡備上了茶,咕嘟嘟的開水把壺蓋頂得當當作響。

他先讓胡殊同坐下來,而後看了一眼茶壺,“我猜這就是你當下的心境.”

“我真的有很多事要做.”

“做什麼?是火力全開胡亂掃射?還是準備握住先手以牙還牙?你是極聰明的人,最該知道現在的任何行動,哪怕你打痛了人,今後回頭再看,那也不是最優的法子.”

見面這麼久,關文濤發現胡殊同的情緒冰冷又熾熱,遲遲息不下來,他就像扎進了泥淖中,不管有用沒用,都要使足力氣。

他要做的,也許沒那麼莽撞,但對生意人來說,事情萬萬不能用是否莽撞來判斷。

“我想運同他之所以會做這個決定,就是想把前塵一併掃光,對你來說,明天是一個新的早上,你怎麼能喝醉在前夜呢?”

關文濤把茶杯推給胡殊同,官司的事急不在一時,他之所以急急切切而來,為的就是胡殊同。

出了這種事,胡殊同能商量的人並不多,他的身邊能比他還冷靜的人同樣不多。

關文濤更是心知,如果這個人亂了,那麼一切就全亂了,甚至毀了。

這麼多年,胡殊同結交了很多人,然而更多的是與他共同成長的人、被他提攜的人。

但大勢在奔流、巨頭要搶莊,有些人不僅吃現成的經驗,還要越步登臺、捧碗上灶,在這個行業無比光火的面前,同興的家業並沒有那麼牢靠。

漸漸地,胡殊同也瞭然關文濤的意念,他端起茶杯長長喝了一口。

天將入夜,屋子裡卻沒有開燈,這裡特別安靜,安靜到彷彿關文濤把整個客棧都包了下來。

“你是擔心我亂了分寸吧?”

“準確地說,我是擔心你的還擊沒有章法,如果你需要一個戰友,那麼就在這裡住上兩天.”

胡殊同微皺眉頭,“住兩天?是要等哪位高人?”

“遠在天邊、近在眼前.”

“你要做什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