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至就連鳥絲自己的學費,都是爺爺透過一錘一錘的敲打,和偶爾能獵到的一些鳥獸來補貼生活,而爺爺要養著一窩子的鷹,有他自己的,有父親的,還有鳥絲的。最令人寒心的是人死都死不起。爺爺去世時家裡能用的錢湊一起也不到三萬塊,火化費,停屍費,保管費,林林總總,一萬多下去了。再加上結算醫藥的醫藥費,追悼會舉行之前,老爸的兜裡只剩下了八十塊錢,還好這是在中國,來參加追悼會的人雖然不多,但是怎麼著湊份子也湊了幾千塊錢,這還是零八年麼?這還是二零零八年麼?是的,親戚基本沒有,父母親的朋友跟同事也都不算多,並且各個都是下崗的下崗,困難的困難,能封上個一百塊就是大戶了,甚至一些人能掏出來的只有三五十塊。以前風光無限的國營廠,現在經過了幾輪改制,也沒有救活,還能在港城待住的都是些沒門路的。

最後爺爺也沒有在國家規定的墓地中埋葬,而是被父親和鳥絲偷偷的帶到了山上草草的埋了,連塊像樣的墓碑都沒有立起來。還好山上木頭不缺,三寸厚的棺材板爺爺早就準備下了。

老者很氣憤,但是也很無奈,現實的社會就是如此,或許他可以透過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,讓一些政府機關逼著鳥絲這種小市民說出來,但是最後所得到的結果是什麼那就無法說清了,或許這小子根本就是在打馬虎眼。

不過老者不捨得掏錢,有一個人卻捨得掏錢。他從身上數出八百,然後將老者手中的瓶子拿走,然後就靜靜的等在了那裡。

鳥絲一看,竟然真有人想買這個冷門的知識,於是將攤位一收,返身推開屋門,將東西收進去。

“我請你吃飯,前面福記。”鳥絲剛剛收入了上千塊,也難得的大方一次,向著那位買了瓶子的唐裝老者說道。

買瓶子的人很奇怪,腳上穿著一雙千層底的布鞋,純手工製作,但是針腳細密,絕對算的上精品,因為鳥絲以前也是穿這種爺爺親手納的布鞋,他知道製作這麼一雙布鞋需要多費工夫。下身一條棗色的長褲,上身是得體的唐裝,從面料上來看,絕對是上乘的好面料,但是具體是什麼,鳥絲就不得而知了。至於臉色如何,鳥絲並沒有去注意,他不太習慣去看人的臉,或者說他比較忌諱去盯著人家的眼睛,觀察人他基本上都是到脖子就停,對於人臉,他也就是看一眼就算了,絕對不會往心裡去記。

福記並不遠,就在巷口,尤媽夫婦兩口子只出早餐,中午就回家休息了。而整條街上中午能吃飯的地方,也就只有福記這一家店了。

福伯是南方人,從六十年代來到港城之後,就在這裡紮下了根,一手粵菜做得絕對不比五星級飯店的大廚差,但是守著這個小店幾十年了,他就從沒離開過。雖然是粵菜館,但是一些川菜,魯菜之類的大路菜,福伯也是能很輕鬆的做成美味。

“福伯,一條桂魚,一盤迴鍋肉,再來一碗三花湯。”作為老食客,鳥絲跟他爺爺的口味,福伯早就銘記於心了。這幾年,鳥絲每個星期從學校回家都會被爺爺帶到這裡來改善次生活,福伯做的拿手的上百道菜,他基本都吃了個遍。

“再來個西蘭花,一碗蝦仁蛋羹。”跟進來的老者貌似也跟福伯很熟悉,菜名都是報一半,福伯就知道怎麼做的那種。

落座之後,老者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兩打錢,看厚度,應該是兩萬塊,然後又將剛買的瓶子放在桌子上,就那麼笑眯眯的看著鳥絲。

“您是這街上的住戶吧?我看著您面熟。”確實面熟,並且還不是一般的面熟,這幾年,貌似見過這位老者幾次,但是他仔細去回想,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倒地從哪裡見過。

“呵呵,當然見過,路對過,巷口第二家,劉家裁縫鋪,我平時不怎麼出門,今天偶爾有興致去找文三爺打聽一些事情,才經過你家門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