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亭之送南陽汐回府後,直接回了安慶王府,

他剛下馬,遠遠的就見一少年蹲在王府門口,拿著一塊小石頭,向上一拋一接,玩得忘乎所以。

見到他後,少年大步流星地迎了上來,“大哥,你終於回來了,我都等你大半宿了”。

即清和及勝朝他拜了拜,“二公子”。

不等元亭之回答,元冕之湊到他的耳邊,聲音壓了壓,“母親今日晚膳準備了一桌子菜,你不在,父親發了好大一通火,大哥等下見著父親了記得避著點”。

元亭之不鹹不淡,“嗯”。

“大哥你不厚道,下元節出去玩都不帶我,我今日都被母親唸叨了一整日了,耳朵都起繭了”元冕之很委屈。元亭之繼續面無表情。

話說間,二人走到了院子門口,元亭之停下腳步,看了一眼一隻腳已跨進他院子門檻的元冕之,他眼皮子掀了掀,“你要住我這?”

元冕之胯下的腳步一頓,然後嗖的一下又把腳收了回去,他語氣蔫巴巴,

“好吧,大哥你先休息,我明日過來找你”。

元亭之緘默不語,抬腳便走了進去。

恰在此時有小廝來報,“世子,王爺讓你去他書房一趟”。

元亭之止住了腳步,他衣服都沒換,拐個彎便朝安慶王的書房走去。

見端坐在伏案前的男人,元亭之淡淡地喚了一句,“父親”。

元簫抬眸看了一眼跟前的少年,他眉眼間像極了已故的妻子蘇氏。

蘇氏在世時,他們父子間親厚非常,記得他三四歲時,就喜歡圍在他身邊問東問西。自蘇氏亡故後,他與他之前的親近不再。

即便他們在邊關一起待了幾年,兩人也只是在有戰事時才會有所交流,其餘時間幾乎無話可說。他是看著他從一個瘦弱青澀的少年慢慢蛻變成一個錚錚鐵骨的男子。對於這個兒子,元簫心裡多少有些愧疚。

想起往事,元簫心中生出無限感慨,他原本想說些軟話,好拉近父子間的距離,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,

“哼,今日是下元節,合該是一家人吃個團圓飯,你看你一整日都見不著蹤影,你有把你母親放在眼裡了?”

意識到這話有些重,他語氣放軟些,又道,“有空去看看你母親,別讓她一把年紀了還為你操心”。

元亭之冷氣逼人,“父親莫不是忘了,我母親已去世多年”。

元簫一噎,這小子的脾氣果真像一塊屎坑裡的石頭,又臭又硬。

元簫被嗆得氣息都有些不穩了,止不住地罵他,“你這個逆子,你是想氣死本王!”

“父親要是沒什麼事的話,兒子就不耽誤你休息了”,

不等元簫應允,元亭之不帶猶豫的抬腳離開。

元簫氣得面紅耳赤,“你看看,他這副德行!”

一旁的張管家趕緊給他順了順氣,勸道,“王爺,您消消氣,世子他到底年輕,又血氣方剛的年紀,難免會衝動,故口不擇言”。

元簫氣哼了一句,“你倒是會為他開脫”。

張管家忙不迭地賠笑道,“不敢,老奴只是就事論事”。

被張管家這一打岔,元簫倒是沒了方才火氣旺盛,

他站了起來,望著不遠處的夜空,喃喃道,“十多年過去了,老張,你說,本王當年是不是錯了?”

當年元簫為了功名拋下正在懷孕的妻子蘇氏遠赴邊關,不料蘇氏難產去世,留下年僅五歲的幼子元亭之。當安慶王得知後已經是一年後的事情。

於國於家,孰輕孰重,還真不好評論。

幾年後,元簫力排眾議,扶持病怏怏的亡妻蘇氏之子元亭之成為世子,日後承襲他的爵位,是存了想要彌補的心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