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房間,祝餘小心翼翼地關上門,把陸卿拉到桌邊,小聲問:“你身邊可有那種靠得住的人,能夠認得出羯文的?”

“夫人為何忽然問起這事?”陸卿有些疑惑地看她。

祝餘從懷裡拿出燕舒交給自己的那一封家書:“因為這個。”

這封信,燕舒是明確表態說他們可以檢視裡面內容的,雖然說祝餘當時嘴上說著一些場面話,但畢竟涉及到結盟這樣的大事,對方又是從來都沒有打過交道的羯國,這絕非兒戲,自然也不能憑著一腔義氣,拍著胸脯就偏聽偏信,拿大家夥兒的項上人頭,還有天下的安寧來當賭注。

所以看自然是要看的,更何況燕舒也早就點過頭了。

陸卿伸手接過去,小心翼翼展開來,目光在紙上快速掠過,最初還因為疑惑而微微蹙著眉,很快眉頭便舒展開來。

等他的目光從紙上重新再回到祝餘臉上的時候,表情裡帶著一種莫名的愉悅。

“你這是什麼表情?這麼看著我做什麼?”他的表情和眼神都讓祝餘感覺有點茫然。

“原來娶妻當取賢說得便是這個意思。”陸卿著將手裡的信紙折了幾折,從懷裡摸出一個比拇指略粗的銀色小圓筒,將那封信仔仔細細塞了進去,又摸過火摺子,將桌面上的蠟燭點燃,“沒想到我們出去的這段時間,你竟然說服了燕舒,叫她遊說羯王與我們結盟。”

祝餘有些驚訝地看著陸卿:“你竟然連羯文也看得懂麼?”

燕舒把信交給她的時候,她也瞥了一眼,發現上面的字跡看起來全都是一些毫無規律的曲曲彎彎的道道,根本讓人連猜都無從猜起。

所以她才會叫陸卿想辦法找個能看懂羯文的靠得住的人。

其實開口那會兒,她心裡面想到的是司徒敬,畢竟司徒一家與羯人打交道的經驗是最為豐富的,會羯文也並不奇怪。

但是她也有些擔心,司徒敬與陸卿從頭到尾都好像打啞謎一樣,兩個人到底有沒有真正結盟,她根本就猜不透,所以這封信的內容到底能不能拿給司徒敬,信裡面具體寫了些什麼,她都吃不準。

沒想到,終究還是多慮了。

陸卿竟然自己就認得羯文,這可真的是意外之喜。

面對祝餘的驚訝,陸卿的反應就平淡得多了:“你若是時不時便別人栽贓陷害,想要將你置於死地,別說是羯文,就算是更難的,恐怕也能學得會。”

祝餘聽他這麼說,嘆了一口氣,點點頭。

果然,什麼興趣愛好和自律,都是浮雲,求生欲是學習一項技能的最大動力。

“燕舒是怎麼說的?”祝餘指了指陸卿手裡的銀色圓筒問。

陸卿一邊蓋上蓋子,拿起桌上的燭臺,用融化的蠟油將那銀筒封起來,一邊對祝餘說:“郡主還是很有誠意的,把鄢國公的敵意,她之前錯誤的決定,咱們對她的幫助,包括咱們是如何想辦法在替羯朔兩國甩掉身上大黑鍋,都寫清楚了。

她告訴羯王咱們是她的真朋友,信得過。”“燕舒這姑娘,可真的是很坦蕩,是個值得結交的人。”祝餘長嘆一口氣,由衷地感慨,“那你什麼打算?”

“另外寫一封信,把咱們的立場,現下的形勢說說清楚,一遭送過去,要如何決定,就看羯王自己了。”

陸卿起身取來紙筆,祝餘拿了硯臺過來,幫他研墨,在一旁看著他稍加思忖後便奮筆疾書起來,在紙面上留下了一串串和燕舒寫出來大同小異的曲曲彎彎。

只不過和燕舒的字跡比起來,陸卿寫的羯文雖說祝餘同樣看不懂,但看起來更帶著一種硬朗和飄逸。

很快他就寫好了這封信,晾乾墨跡,又拿了另外一個銀色圓筒,同樣用蠟封起來,又將符籙找來,將東西交給他,讓等符文和陸嶂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