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餘不大在意祝成的打量,也知道他這會兒心裡面因為什麼不痛快,反正她的目的達到了,這種時候還要計較被算計的人態度好不好,那就多少有點說不過去了。

於是她對祝成拱手俯身,恭恭敬敬行了個禮。

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,祝成本來心裡面再怎麼不痛快,看她對自己這麼客客氣氣的,倒也沒好意思真的埋怨什麼,畢竟他也是要臉面的人,於是也對祝餘點了點頭,又帶著幾分驚訝把同樣改頭換面的陸卿看了看。

幾個人上馬出發,一路策馬狂奔,太陽還沒等爬到枝頭便已經趕到了修渠的那一片荒地上。

遠遠看過去,前方一片熱火朝天的勞作場面,不止有丁謙張羅的工匠,還有許多周圍的百姓踴躍地參與進來,有跳進溝裡幫忙一起鑿石頭挖土的,有站在坑邊用土筐一筐一筐傳遞搬運,將那些土運到別出去的,看起來都已經忙活了有一陣子,這會兒一個個看起來都汗津津的。

一旁還有一些婦人、老嫗,用籃子提來清水和一些麵餅,送來給在這裡忙碌的家人和工匠們填填肚子。

祝成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微服出來四處巡視過,現在看著眼前這一派景象,心中覺得無比欣慰,看著百姓們都跟著那麼幹勁兒十足,他覺得自己這個朔王當得似乎還不賴。

這心情一好,原本臭了一整路的臉色也就緩和了下來,再看陸卿和祝餘,這兩個幫忙把這件大好事牽線到朔國的有功之人,臉上也多了幾分欣慰。

他們幾個下了馬,把馬拴在一旁的林子裡,徒步走過去,祝成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周圍忙碌的人群,走著走著,他才舒展開沒多久的眉頭就又慢慢皺了起來。

“為何這裡幫忙幹活兒的百姓,都是些年歲不小的老人?”他有些奇怪地同身旁的陸卿嘀咕,“那邊那幾個,分明是十幾歲的孩子。

真是豈有此理,這樣辛苦的重活兒,那些精壯的男丁都去了哪裡?哪有他們躲起來偷懶,讓老的小的在這邊挨累的道理!”

祝成說這番話的時候,表情裡的困惑是實實在在的,並非故意裝出來。

作為朔國的藩王,他的觀念也是根深蒂固的,既然那些年輕的壯丁、後生被視為能成大事的人選,這種時候自然就應該衝在最前頭,承擔起最辛苦的勞作,無論如何沒道理讓老人和半大孩子在這裡受苦。

陸卿將祝成的反應看在眼裡,掃了一眼身旁的祝餘,微微閃了閃身,把祝成身邊的那個位置讓出來給她。

“父親,我們之前一路過來,途中倒是有一些見聞。”祝餘開口對祝成說,同時悄悄放慢了腳下的步子。

祝成聽出祝餘這是擺明了有話要和自己說,便也跟著站了下來,幾個人站在距離那些工匠有些距離的地方,祝餘把他們到朔國之後一路上的聽聞同祝成講了講。

聽到朔國境內有不少青壯年莫名其妙便消失無蹤,祝成起初聽得一臉茫然,而後眉頭漸漸擰成了疙瘩。

再聽說在羯國與錦國邊境,還有瀾國地界,都有發現疑似朔國打造的兵器,他的面色愈發陰沉下來。

“這些人好大的膽子!竟敢為了一己私利,偷偷離開朔國,跑去別的藩國私造兵器!”這會兒他是微服出來巡視,因而哪怕已經氣得火冒三丈,還不得不壓低了聲音,不能驚動不遠處挖水渠的工匠和百姓。“此事恐怕沒有那麼簡單,”祝餘對他搖搖頭,“朔國的烏鐵礦恐怕也已經遭人盜挖。

因為那些私造的兵器當中,有相當多的一部分都是用烏鐵打造而成的。”

一聽她這話,祝成的眼睛頓時瞪圓了一大圈。

“胡說八道!這是絕不可能的事!”他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,手一揮,“烏鐵何等重要,難道我會那麼大意地隨意處置?烏鐵礦一直都是我派專門的人手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