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這是自作自受啊,裴嫣兒!”
門外的張媽雙手一哆嗦,拿在手裡的鎖便噗通掉到地上。
她蹲下去抖抖索索摸索了許久,才終於將鎖撿了起來。
屋裡沉靜了很久,久到張媽以為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,門突然開啟了。
常璞佝僂著身子,面色青白,似乎失去了魂魄。
他的聲音冰冷嘶啞,讓張媽打了個冷噤。
“娘子不幸染疾仙去,你讓人過來小斂,擇日大斂出殯。”
張媽哆嗦著嘴答了聲“是。”等常璞走後,她也不敢進去細看,轉身去找了幾個膽大的婆子,才進了庫房。
裴氏無聲無息躺在床上,身上搭著一條錦被,眼角還有淚水流過的痕跡。
一行人自然知道怎麼回事,也不敢吱聲,只是沉默著裝斂。
裴氏的葬禮辦得很簡單,常落瑤從知道裴氏死後,就一直不說話。
一直到七日後出完殯,常落瑤沒有如常回屋,而是一身素服到了常璞的書房裡。
她面色蒼白,原本一雙波光瀲灩的眸子變得木然,“我恨這個家。”她說。
常璞:“......”
“是你殺了她。”
常璞瞳孔一縮,放在桌上的手指緊緊抓住桌面。
“是你殺了阿孃。”常落瑤的聲音大了些,“我看到阿孃身上的傷痕,她一定很痛吧!”
“夠了,”常璞忍無可忍,一巴掌拍在桌上站了起來,“你娘犯了大錯,這就是她付出的代價。”
常落瑤捂著臉嚶嚶哭了起來。
“我恨你,恨這個家,”她低著頭哭了一會,抬起頭來,“爹爹,你替祖母報了仇,你如今高興嗎?
可是我不開心,我很難過,你殺了我阿孃,你說我是該原諒你呢還是該恨你。”
常落瑤笑得比哭還難看,“我也很想原諒你,因為你是我的爹爹,可是我一看到你,我便會想起我阿孃,想起我阿孃身上的傷痕,爹爹,我就會恨你。”
常璞一臉戚容,“瑤兒,我憐你剛剛失去了阿孃,胡言亂語不與你計較,這幾天你也累了,就先回去休息吧!”
“我胡言亂語?”常落瑤眼淚簌簌直落,“我沒有胡言亂語,我說的句句是真心話,爹爹,你捫心自問,你有什麼權利要了我阿孃的命?”
常璞臉色很難看,他朝長生道:“你把五姑娘送回去,她太累了。”
“我自己會回去,”常落瑤道,“我從小在這家裡長大,我如何認不得路,要由人送我回去了。
她深深看了常璞一眼,轉身就走。
常璞隱隱覺得她有點怪異,但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同,怔忡間,常落瑤已經走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