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氏暗暗吁了口氣。

其實她又何嘗願意如此,只是這一路來,她終於體會到了在家千日好,出門一日難的不易。

一干女眷在外,吃吃喝喝還是其次,光住客棧的銀子就是一大筆,而且哪有住院子舒服。

況且,她自從看了竹溪巷的院子,就認準常落雲是個有法子的,這樣的大樹不靠,她又不傻?

她的馬車跟在常落雲馬車後進了一個巷子。

常落雲的院子是前兩年王延慶親自上京置辦的。

這裡離長平侯府不遠,而且十分清淨。

王延慶買院子的時候就考慮到住院子的是姑娘,長平侯府附近一是安全,二是清淨,光是這兩點就很是難得。

在京城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,常落雲的院子雖然不大,但確實已是價值不菲。

這是一個從外面看上去極其普通的院子,兩扇硃紅木門並不大,進了院子,裡面卻是軒敞疏闊,一點也不侷促。

三進三出的院子,分出了東西兩院,常落雲住了東院,西院留給裴氏和常落瑤。

裴氏看了院子,覺得自己這次真是押對了寶。

裴氏住的住的西院,裡面一共五間廂房,她住的那間套著兩間暗室,一間做臥房,一間用來洗漱。

裴氏一進屋便躺在外面放著的雕花榻上,頃刻覺得多日的不安、疲憊都從四肢百骸中散去。

她蓬鬆著頭髮,呻吟著道:“秋痕,你去給我拿顆保和丸過來,我這心裡不得勁。”

秋痕從隨身的匣子裡拿了一丸藥,又把水壺遞給她。

裴氏將藥吃了,把水壺遞給秋痕,嘆氣說,“早知道一路這樣辛苦,我就該讓老爺過來。”

常落瑤看了她一眼,沒有說話。

裴氏知道女兒是在埋怨自己,但現在看著這麼舒服的所在,她心裡想,埋怨就埋怨吧,若不如此,此時還指不定在哪裡轉悠呢。

東院裡,一個三十多歲面容娟秀的娘子正帶著兩個姑娘站在常落雲面前。

“這是輕羅,這是素錦。”婦人介紹道:“素錦心思細膩,家裡的物件都歸她管著,輕羅很會點茶。”

常落雲含笑望著素錦和輕羅道:“既然是周媽親自選的,定是錯不了。你們今後就跟在我面前,幫我管管屋裡的事情。”

素錦和輕羅答應了。

周媽又笑著說:“這個院子就是照著王管家給的圖樣照著收拾的,也不知是否合姑娘的意?”

常落雲一進院子就注意到了,這裡的佈置都是按著青州常家東院的樣子佈置的。

難怪她一進來就覺得無比親切。

“延慶叔細心,周媽有心,難為你們了。”

“這是奴應該的。”周媽笑著說,“姑娘在路上奔波了這許久,一定也是乏了,我讓輕羅備了浴湯,姑娘可以先去泡泡解解乏。”

常落雲見此,吩咐碧煙道:“你去取幾個銀錁子來給周媽和姑娘們拿去買花戴。”

碧煙取了銀錁子過來拿給周媽。周媽笑著謝過,方拿了。

暗室裡的木桶早已裝好了熱水,水面鋪著一層暗紅的玫瑰花瓣,在蒸騰的熱氣中散發著馥郁的花香。

輕羅拿了胰子過來,“姑娘,奴婢伺候你沐浴。”

常落雲看到旁邊疊得整整齊齊的白色裡衣,道:“你把胰子放下,等我好了再叫你。”

輕羅把胰子放在浴桶旁邊的凳子上,輕手輕腳出去了。

常落雲褪了衣裳,進入浴桶。那暗紅如血的花瓣更襯托得她肌膚如玉般潔白瑩潤。

她閉目思索,當年,她被送到莊子上時,是慕景奕無意中救了她還是專程前來救她?

她的手緩緩劃過水面,帶起一朵朵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