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親,你忘了你說的話了?”常落雲眼裡泛起一絲嘲弄,“你跟我說過,等刺繡大賽結束就將我送回鄉下,常家容不下我。”

常璞頓了頓,“那不是為父一時情急之下才說的話嗎?做不得數。”

常落雲看著常璞一本正經的臉,心裡越發不屑,“過兩天就是我阿孃的忌日,那父親準備如何供奉祭祀阿孃?”

供奉祭祀韓氏,她一個毒婦,怎麼配享常家的供奉祭祀。

當年雖說她死在祠堂,但誰說她不是畏罪自盡呢,畢竟,害死老太太的毒藥可是從她房間裡搜出來的。

“父親大概已經忘記了我阿孃吧,但我可還記得呢!”常落雲道:“我準備用三牲供奉阿孃,還要到鳳鳴泉上的寺廟給她超度,父親能做到嗎?”

三牲供奉,那可是當家娘子才能享有的供奉,這麼些年韓氏的牌位連常家祠堂都沒進,何談什麼三牲供奉。

“你阿孃......她有罪。”

“嘩啦!”

常落雲忍無可忍,順手拿起桌上的一隻杯子丟在地上摔得粉碎,“延慶叔,送客。”

常璞氣得臉色青黑。

王延慶毫不遲疑,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,“常老爺,裴娘子,姑娘還要為先夫人抄寫經書,請二位改日再來。”

常璞終於變了臉,甩袖而去。裴氏神情複雜的看了常落雲一眼,任由秋痕攙扶著出了門。

常落雲穩了穩心神,道:“福伯,煩請你給吳媽安排個住處,今後,她就住在這院子裡,一應用度照姨夫人安排。”

福伯帶著吳媽下去了。

王延慶看著常落雲,眼前浮現另外一個形容肖似的姑娘,只是,這張臉堅毅一些,另外一張臉上卻佈滿愁雲。

若是當年秀竹有云兒的果斷,她也斷不會就那樣香消玉殞了。

“延慶叔,”常落雲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,“你看,我還是會難過,還是會生氣,我做不到心如止水。”

王延慶嘆了口氣,“雲兒,你已經做得很好了,等供奉祭祀完你阿孃,你就去京城吧。”

若是到京城找到那個人了了一樁心願固然好,若是沒找到,卻得了太后青睞能夠結一門好親,讓雲兒擺脫常家,秀竹應該也可以含笑九泉了。

——

滄州城外,兩騎快馬正穿破夜色,疾馳而來。

前面一匹馬上,一身黑衣的慕景奕面容沉肅,一雙眼睛在暗夜裡璀璨如星。後面的梁啟同樣一身黑衣,面容沉靜。

兩人疾馳到滄州城外,慕景奕才放慢了速度。

梁啟勒住馬,稍稍落後慕景奕半匹馬的距離。

“你看這行了幾百裡,蘄國百姓可有種植糧食的?”大概是一路連夜騎行,慕景奕聲音裡帶著一絲沙啞。

“未曾。”梁啟道:“這一路行來,大小集市俱是歌舞昇平,官宦商賈極喜奢華,入眼處盡是綾羅綢緞,百姓大多種桑養蠶。”

“你可打聽過,百姓糧食從何而來?”慕景奕語氣涼涼。

“大多從夏國進來。如今夏國民眾喜歡蘄國絲綢,蘄國絲綢價格高漲,許多商賈從蘄國買入絲綢販到夏國,再從夏國買了糧食運往蘄國。

蘄國米貴,加上這兩年大旱,一些百姓只能賣了田地糶糧食,而富商巨賈包括官宦便賃了田地種桑養蠶大量生產絲綢運往夏國,賺得盆滿缽滿。如今邊境一帶流寇越來越多,這些流寇大多是無以裹腹的百姓。”

慕景奕勒馬望著高高的滄州城城門,沒有說話。

“侯爺,我們是從滄州直接回京還是轉路從青州回京?”梁啟問。

“刺繡大賽結束了?”慕景奕忽然問。

梁啟一愣,回道:“是,雲兒姑娘獲得第一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