郡王妃的笑容一凝,慢慢蜷起了手指。

常落雲看過去,郡王爺穿著青色道袍,坐在案前,提起茶壺往杯裡注茶。

“常姑娘莫不是想說,不知道朱娘子?”安郡王頓了頓,嗤笑,“但你可知道,這緙絲分明就是她首創。”

“王爺博學,民女孤陋寡聞,確實不知道朱娘子是何人?還請王爺不吝賜教?”常落雲站在安郡王下首,一副認真聽教誨的樣子。

鈺兒當時以緙絲聞名,她身為織造司常少丞的女兒,居然敢說她不知道?

安郡王哼笑,提起茶壺倒了杯茶抿了一口,垂著眼眸徐徐道:“那請問常姑娘緙絲技藝從何而來?”

“確實是民女在日常刺繡中摸索而來。”

“摸索而來?”安郡王眼神犀利的看過來,常落雲毫不躲閃,一雙眼睛晶亮如星,落落大方地望著他。

真是——淡定啊!

“那我告訴你朱娘子是誰,”安郡王語氣冷冽,目光也同樣冷冽。

“王爺!”郡王妃面色有些蒼白,“常姑娘從小失去母親,在鄉下長大,不知道朱娘子也是有可能的。”

他果然心裡還是放不下,只是一幅繡品而已,他是在遷怒於她嗎?

常落雲垂下的視線落在寶藍色繡著雲紋的衣袖上,袖口裡微微曲著的手指居然在輕輕顫抖。

郡王妃居然在發抖!

常落雲耳畔傳來慵懶而淡漠的聲音,“那就有勞王妃好好跟她說一說了!”話音剛落,安郡王帶著一陣風大步走了出去。

郡王妃虛弱的笑笑,“抱琴,今天廚房做的蓮子羹不錯,你去給常姑娘端一盞來。”

抱琴答應著起身去了。

郡王妃讓錦書拿了几案過來給常落雲坐下。

“常姑娘,朱娘子是郡王爺的妹妹,她聰慧過人,尤其在女紅方面天賦過人,並且自創了緙絲繡,只可惜,十多年前因病離世。”

“安郡王和朱娘子從小一起長大,感情深厚,如今睹物思人,常姑娘莫要見怪。”

“安郡王重情重義,民女敬佩不已,哪敢見怪。”常落雲誠心實意地說,“民女若是早日知道有朱娘子,大概也就不會走這麼多彎路。”

安郡王妃有點心不在焉,“其實在我看來,朱娘子的緙絲和你的緙絲仍舊有區別,只是朱娘子畢竟是王爺的妹妹,對於自己親近的人,他是關心則亂了。”

“這也是人之常情。”常落雲說,“只是不知有沒有緣能夠見到朱娘子的繡品?”

郡王妃端起茶盞喝了一口,淡淡笑著說:“以後自然有機會。”

常落雲便知道她不想繼續說下去,於是抿嘴笑笑不再言語。

屋裡有片刻沉默,直到抱琴端來了銀耳羹,郡王妃才笑著招呼常落雲。

濃稠的銀耳羹用細白瓷碗裝著,更顯得溫潤如飴。常落雲用調羹輕輕攪拌了一下,裡面的兩顆紅棗便在漩渦裡輕輕打了個圈。

“第一次聽到常姑娘的名字,還是因為瑋兒。”郡王妃吃了一調羹銀耳羹,嘴角噙著笑意,“你說他從小天不怕地不怕的,居然被一個姑娘用硯臺打了,我就很想看看那究竟是怎樣一個厲害的姑娘,但是,看到你那一刻,我就知道,錯的肯定是瑋兒。”

常落雲赫然,她放下調羹,說:“是民女莽撞了。”

“我並沒有要怪你的意思,”郡王妃說:“瑋兒向來調皮,很少有人能治得了他,吃點苦頭也是讓他知道人外有人。”

常落雲露出窘態,“民女一時情急,也沒有弄清楚。”

屋子裡氣氛這才輕鬆了些。

“今日午飯你也一併在這裡吃了才回去吧,”郡王妃留道,“等過個三五日,我們便啟程,到時候讓瑋兒做護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