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搖頭,他以為這丫頭在鄉下長大,怎麼也比不過瑤兒的,怎知她居然學會了緙絲。早知道這樣,他便不該聽裴氏的。

郡王府內一片喜慶。

安郡王妃望著眼前的《桃夭》,難掩喜悅。

“王爺,你說若是把這幅送給太后娘娘,她可會喜歡。”

太后嗎?安郡王扯了扯唇角,“太后一向嫻雅,自然喜歡高雅脫俗的事物。牡丹壽字雖然有烈火烹油的熱鬧,但這幅桃夭卻是熱鬧得清新脫俗,她自然是喜歡的。”

“王爺說太后喜歡,太后定然就是喜歡的。”郡王妃用手輕輕撫摸過桃夭,觸手是冰涼的順滑,“錦書,你去找個最好的裝裱師傅,把牡丹壽字裝裱起來,我們帶上京城。”

“桃夭呢?”安郡王笑著問。

“王爺,”郡王妃嬌笑,“你就不能讓我多看一日嗎?偏生要說出來。”

安郡王笑著,“如果喜歡,留下就是。讓常四姑娘再繡一幅送進宮即可。”

郡王妃笑著說,“《桃夭》在繡品大賽上一亮相,就已經是宮裡的了,妾身可不敢藏私。”

安郡王“哼”了一聲,“再好也只是一幅繡品而已,堂堂郡王府,如何留不得?”

“王爺——”郡王妃無奈。

安郡王坐在桌前,不再說話,只是斟了杯茶,一飲而盡。

“王妃,”抱琴走了進來,“常四姑娘到了。”

郡王妃看了安郡王一眼,說,“讓她進來吧。”

常落雲進來,落落大方地朝安郡王、郡王妃行禮,“民女常落雲,見過安郡王、安郡王妃!”

她微垂著頭,看不清面容,烏黑如緞的秀髮下,露出的一截脖頸纖細白膩。

郡王妃怔了怔,向安郡王看了一眼,只見他自顧自喝著茶,彷彿沒有看見一般。

郡王妃莫名覺得有點不安,她淺笑著,說,“常四姑娘不必拘謹,今日請你來,只因我十分喜歡你的繡品,加之你繡法新奇,特請你過來一敘。”

“多謝娘娘抬愛,民女受寵若驚。”

郡王妃伸手指著桃夭說,“四姑娘這幅繡品好生別緻,我看著這樹幹如同織在繡布上一般,暈色自然,栩栩如生,只是不知姑娘從何學得這樣技法?”

常落雲道,“也沒有刻意跟誰學,只是覺得既然用經緯可以織出布匹,那可不可以用通經斷緯的方法,將自然萬物織到繡布上。有了這種想法,後來多做嘗試,慢慢地,織出來的東西也就像那麼個樣子了。”

“常四姑娘果然聰慧過人,只是這一枝一葉如此逼真,這通經斷緯如何能做到?”

“熟能生巧而已。”常落雲說,“平日裡織布,鬆緊之間的掌握可以決定布匹的好壞,這通經斷緯亦然。根據不同的畫面物象,選用適宜的絲線,經線不變,靈活處理緯絲的鬆緊、顏色,可以將事物摹緙的惟妙惟肖。”

“不僅惟妙惟肖,這樹幹的肌理質感之美,如同活物。”郡王妃道,“只是,這桃花花瓣看著精美,卻又不似樹幹般緙出來的。”

“這是用的刺繡,只是我把繡線分得更細了一些,花瓣看起來更輕薄。”

郡王妃驚歎,“關鍵是暈色渾然天成,你看,這剛開出來的骨朵顏色和落花的顏色,雖然只有細微之別,但卻更顯用針巧妙,真正是運針如運筆,出神入化了。”

“我只是用針的時候,更注重花瓣的脈絡和陰陽,陰面用色深些,陽面用色淺一些,針法也是,不講究工整,卻注重脈絡,故而繡出來暈色更自然。”

“你可聽說過朱娘子?”一直喝著茶,默不作聲的安郡王突然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