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麼能夠比得上一碗溫熱的吃食來得熨帖,她慢慢嚼著烙餅,心裡又生出向前走的勇氣。

常落雲愕然,瞪著他,“你連這個也知道。”隨即訕然道:“你有沒有覺得很好笑。”

“不覺得。”慕景奕認真道:“我覺得小姑娘很可愛,想著小姑娘那麼愛吃,我還特意去拿了兩盒桃酥送給小姑娘。”

常落雲一驚,有點怔忡地望著他。

雨後第二日,碧煙說門口有盒桃酥,高興的捧著進來,說肯定是夫人看姑娘傷心,所以送來的。

桃酥做的十分精緻,每塊酥餅上面都用模具印著一個桃子,粉的桃子綠的葉,在散著酥香的圓餅中十分誘人。而裝桃酥用的烏漆雕花木頭食盒,則更是精美。

那盒桃酥出現的實在詭異,一夜的雨將院子洗刷的十分乾淨,院子裡沒有任何人來過的痕跡,裴氏更不可能在雨夜好心的安排人送桃酥過來,而自己慶州城內的父親,恐怕更是早已忘記了自己在莊子上還有一個女兒。

常落雲寧願相信,這是阿孃在冥冥之中思念自己,所以化作仙女送來的酥餅。

要不然這世上,哪裡會有人無緣無故送自己這麼精美的糕點呢。

那盒桃酥,常落雲捨不得吃,將它好好放在枕頭邊上,實在想阿孃了就吃一片,兩盒並不多的桃酥,常落雲吃了很久,也成了她童年生活中少有的甜。

而那個裝桃酥的盒子,她則一直帶在身邊。

“原來是你。”常落雲眼圈泛紅,“所以你便讓延慶叔過來。”

“延慶叔原本就是你阿孃的表兄,他來照顧你最合適不過。”

“他找人教我刺繡也是你安排的?”常落雲問。

“我想著你那麼想你阿孃,若是找個事情給你做,或許你就不會那麼難過了。”慕景奕道:“怎麼,不高興了?”

“我沒有。”常落雲將眼裡的淚水硬生生逼了回去。

阿孃走後,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有人管她的喜樂,哪裡知道,在那樣一個雨夜裡,居然有人還能用一盒糕點,撫慰她的哀傷。

吱呀一聲,門被推了開來。

李嫂用盤子裝著幾顆火柿端了進來。柿子用溫水泡過,半透明的柿子看得見汁水瑩潤欲滴,上面帶著熱水的溫熱。

莊子上沒有什麼吃食,到了冬天更是蕭瑟,連山上的野果子都沒有幾個。好在院子前面有幾顆柿子樹,柿子小卻甜,李嫂捨不得吃,總是留著給常落雲當零嘴。

李嫂笑著將盤子放在桌上,又出去了。

屋裡重新安靜下來,常落雲撿了一個柿子細心的取了蒂,遞給慕景奕道:“侯爺嚐嚐。”

她重新又拿了一隻,熟練的去了柿蒂,將嘴湊在上面輕輕一吸,那甘甜的汁液便到了口中,只剩一張完整的柿皮。

她笑著道:“你試試。”

慕景奕學著常落雲的樣子,吃完了柿子。常落雲笑了起來,“侯爺恐怕從來沒有這樣吃過柿子。”

慕景奕笑笑,“這樣有趣得多。”

其實他是這樣吃過柿子的。那是常落雲到莊子上的第二年,他正好路過便順路來看她。小姑娘長大了一些,看上去也愛笑了一些,正是柿子成熟的時候,她身著布衣坐在柿子樹上,正拿著一隻紅紅的柿子吃得津津有味。她眉眼彎彎,眼神清澈,唇角上甚至沾上了柿子的汁水。她捧著一隻柿子,眉眼彎彎,眼睛清澈,如同捧著整個世界。

慕景奕唇角不自禁的揚了起來。

走的時候,梁啟帶了幾隻柿子。路上他學著她的樣子吃了一隻。絲毫沒覺得這樣不潔,卻感受到了柿子純粹的甘甜。

在他的人生中,那些吃食都是下人做好了端上來的,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喜好,柿子就只是糕點中的一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