瑞王府的馬車徐徐駛出北城門。
行不到一里,阿木骨便猛地扯下車簾,吼道:“堂堂七尺男兒,像女子般坐於軟榻之上,憋死個人了。”
他不由分說地跳下馬車,車伕嚇得忙勒住了馬。
阿木骨把車上的乾糧和水一股腦地扔到地上,不耐煩道:“你們回去吧,我自己走。”
孟離往車後望了一眼,陳鈺的馬車遠遠地停在西側的小徑上。
他嗤笑一聲,對車伕道:“你先回去吧,我再送送九王子。”
直到瑞王府的馬車入了城,陳鈺才趕過來。
她見阿木骨臉色不好看,問道:“瑞王不肯幫你嗎?”就衝他要拿瑞王老兒的頭顱當尿壺的豪言壯語,這次會面定然不愉快。
“幫。”
阿木骨冷著臉往馬背上收拾東西。
他常說大榮國的男人護不住自己的女人,可如今他的王位也要靠妹妹委身於仇人才能得到……
他停下手,盯著孟離,沉聲道:“瑞王老兒也活不了幾年了,你不用打珠兒和嵬兒的主意,什麼破世子之位我們不稀罕。等那老賊歸了西,我就將他們接回乞戎草原。”
孟離嘆道:“九王子還是一如既往地視權位如糞土,可惜四公子的眸子是黑色的,他是大榮人。你該不會想讓他回到乞戎族,受人嘲笑欺辱吧?”
“我為汗王,誰敢欺他?”
孟離幽幽道:“乞戎王也是汗王,你和鬱珠郡主這些年又是怎麼過的?”
阿木骨啞口無言,只恨恨地瞪著他:“不許你拿他們換功名!”
孟離一副懶得爭辯的樣子,背過身去。餘光瞥見阿木骨仍斜眼瞪他,索性抬腳上了陳鈺的馬車。
陳鈺撿起地上的水囊,掛在馬鞍上。
阿木骨見她的傷已無大礙,問道:“傷你的人抓到了嗎?”
陳鈺回眸望著馬車,笑道:“抓到了,還狠狠地教訓了一頓,今後他再不敢露面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阿木骨忽然想起了什麼:“這次瑞王派兵,到了雲亭山我先讓他們剿匪……”
“不行!”
陳鈺壓低了聲音:“那些人是我的朋友……千萬別讓孟離知道。”說著她拿出扳指:“我用這個換他們的命。”
阿木骨發出爽朗的笑聲,隨後低語道:“我就知道你和他不是一路的。”他湊近陳鈺,把聲音壓得更低:“你今後離他遠點,他是皇上的人!”
皇上的人?
見陳鈺一臉驚疑,阿木骨又道:“這次不算,扳指你先拿著,回頭你無路可走了再去找我。”
女匪他還是頭一次見,大榮國的女子也沒那麼柔弱!
陳鈺將扳指緊緊握在手心裡,抬眸望著阿木骨,叮囑道:“你回去見了乞戎王妃,就說鬱珠郡主過得不太好。”
“母妃會睡不著覺的。”
陳鈺欲言又止:“大榮國的女人把貞潔看得很重,若了無牽掛,難保不會尋短見……心有所繫,才肯好好活下去。”
阿木骨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:“多謝!”
陳鈺笑道:“記著你的承諾就好。”
阿木骨上了馬,揚鞭向北而去。
這條路,是用無數營州百姓的血淚鋪就的。但願這位有著兩國血統的人,能為百姓帶來和平與安寧……
陳鈺轉身走到馬車旁,猶豫著沒有上車。
自上次揭開他的面具之後,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。無論他是瑞王的人還是皇上的人,終究都是站在她對立面的人。
同樣是精於謀算,可與劉逸相比,他不曾做過陰損的事。
對於這種不算敵人的敵人,既不能遠,也不能近,更不能欠他的情分。沒有等量的籌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