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裡,溫度驟降,寒風拂過湖面,漾起層層水波。

宋太極被凍得緩緩睜開眼,剛恢復意識,渾身的痠麻疼痛襲來,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。

那晚他們捉拿巨狐後,他跌落懸崖,之後就沒有了意識。

再醒來,便是眼前漆黑一片的山洞裡。

他愣了愣,抬頭望著山洞上邊。

這……這也沒有洞啊,他怎麼進來的?掉個懸崖還帶拐彎的?

宋太極想站起來,卻根本感覺不到腿的存在,好像腿是腿,他是他,是毫無關係的個體。

不會斷了吧……

他急忙伸手順著自己的腰往下摸,一點一點試探。

忽然,他唰地收回手,手指害怕地戰慄,宋太極小臉皺巴巴地擰成一團。

不是吧,哪怕讓他摸到黏糊糊的血跡也好啊。

剛剛摸到了什麼?軟綿綿的。

他壯起膽子,閉上眼,一鼓作氣伸手抓向腿上軟綿綿的東西。

“疼疼疼!誒呀!”

下一秒,宋太極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,他甚至不敢確認,眯著眼瞧自己抓到的東西。

“我!劉耀文!”

洞裡太黑了,他根本看不清,好在劉三豐適時地出了聲。

宋太極聽到劉三豐的聲音,恍如隔世般,激動地順著聲音撲過去,臉埋在他的懷裡。

“嗚嗚嗚嗚嗚嗚……我還活著……”

劉三豐的臉被他抓得生疼,剛要生氣,聽到宋太極的哭聲,氣瞬間消沒了。

他抱著懷裡軟軟的一團,嘴角揚起,露出藏在裡面的獠牙。

月光從洞外照進來,可怖的獠牙泛著陰冷的光。

身後陰影裡的大尾巴歡愉地搖了搖,像只得了便宜的小狗。

宋太極顯然是沒注意到他的變化,只是向他吐露一肚子苦水。

說他當時掉下去有多害怕啊,那隻巨狐有多兇啊,等等。

說到最後,他才想起來一個問題,從劉三豐懷裡起來,認真地問:“你是怎麼下來的?”

“跟你一塊兒啊。”他說得雲淡風輕,理所當然。

宋太極差點嚇暈過去,直接變結巴,道:“你……你你你……你跳懸崖!?”

“嗯哼。”

媽呀,宋太極緩不過神,又問:“這麼高的懸崖,我們怎麼都沒死?”

“這下面是湖,我下來之後把你叼上來的,你看,你衣服還是溼的。”

果然,宋太極摸了摸身上的衣服,全被水浸溼了,也難怪晚風一吹就能被他凍醒。

既然如此,背上的刺痛應該是被他拖拽在沙礫灘時被刮傷的。

劉三豐也承認,宋太極的腿是被他睡覺時壓著,壓麻了。

這樣想來一切都能被解釋通了。

不是,好像有一點沒解釋。

“叼……?”

這字用得屬實詭異,劉三豐就算再不願意讀書習字,不知道哪個字該怎麼用,哪怕用“拖上來”也是可以的,偏偏他說的是“叼上來的”。

宋太極,“終於知道丁哥為什麼逼著你讀書了……”

劉三豐笑了,他伸手拉過宋太極的手,帶他摸自己的臉,又順著臉龐,一點一點往上,摸到他細軟的髮絲,隨後……

摸到他尖長,柔軟的狼耳朵。

“啊——”

宋太極尖叫出聲,迅速收回手,警惕地往身後躲了躲。

好傢伙,敢情他剛剛吐的苦水都是向一頭妖怪吐的。

劉三豐是幻人幻狼的魔,他在黑暗中視力極佳,當他看到宋太極眼底的害怕和防備,劉三豐瞳孔驟然一縮,失望地抿唇藏起獠牙,又朝他身邊靠了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