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廊的燈光細碎地照在他身上,為他鍍上了一層虛幻的光影,端端望著他英挺的眉眼,心裡久久無法平靜。
那是一種潮水決堤前的蓄勢待發,有些情緒一旦生根發芽,就很難控制。
端端屏住呼吸,強迫自己從幻想中醒過來。
別多想,面前的人只是哥哥,在他眼中她也只是那個跟小時候一樣需要被保護的妹妹,僅此而已。
而她現在要做的,不是急於表達自己的感情,重要的是,他太過於優秀……她只有迎難而上爬到凌霄樹的頂端,和他並肩看風景,才是這世上最美好的事。
過了許久,端端慢慢平復了心緒。
逆著光,裴戰定定看著她,她在情感方面單純如一張白紙,是含蓄漸進,還是熾烈直接。
答案不言而喻。
他怕嚇著她。
他徐徐直起了腰,步子往後退出十厘米,周身那絲縷入扣的氣息隨著夜色一點點剝離她,直至合適的距離。
空氣靜默了一陣,裴戰平緩地叫她的名字:“端端.”
“嗯?”
“幹事的名額我替你保留著,想什麼時候回來,你自己決定.”
啊?端端吃驚地看著他。
“這,這麼明目張膽的偏袒我,其他同學會不會覺得——”裴戰淡淡一句打消她的顧慮,側身往前走,“我說的話,他們不會有異議.”
端端:“……”原來擁有話語權的人在現實中能如此霸道,大神亦甚。
此刻,端端的人生目標裡又多出一條,以後,她也要成為霸道的人。
今晚如願以償吃到了火鍋,出奇順利沒有遇到任何意外。
裴戰將端端送到宿舍樓下時已經十點,經過一路上的視線聚焦,加之這會兒周圍來往的人影漸少,端端臉皮厚了些,膽子也大了起來。
她突然想到什麼,仰頭注視著裴戰:“阿戰哥哥,我們已經有十年沒見了,當時你是怎麼認出我的?”
猶記得那年秋天,得知鄰居哥哥一家要搬走,她抱著小烏龜站在路邊哭了好久好久,那時雖年少,卻已經懂得離別意味著什麼。
意味著以後再也沒有人給她買冰淇淋,沒人彎下腰替她繫鞋帶,更沒有人教她用0和1寫日記。
好在隨著年齡的增長,周圍的小夥伴越來越多,時間與學業的雙重消磨下,她也算是漸漸接受了鄰家哥哥離開的事實。
可也只是接受,並不代表著遺忘。
誠如那天籃球場,還有此刻,端端看著近在咫尺的人,熟悉的感覺,溫暖的氣息,無疑不在提醒著她,她的阿戰哥哥回來了。
夜風中,腦海裡一遍遍放映著兒時的畫面,與面前人成熟精緻的面孔重疊交錯。
想著想著,端端忍不住露出了笑臉。
路燈下,女孩靈動的雙目清晰地倒映在裴戰的眸底。
他的唇角慢慢勾起一抹輕弧,緩緩抬手,指腹輕輕地碰了下女孩的眼睛,“因為端端笑起來很好看,哥哥一直記在心裡.”
那時,就是這雙明亮乾淨的眸子,毫無防備地照進他孤僻黑暗的心底,讓他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希望。
後來跟隨父母遷居蓉城,即便到了新的環境,無數個夜裡他也總會想起女孩那軟糯可愛的笑臉,還有每每遇著開心事便要叫他一聲哥哥的憨甜模樣。
沒有人可以忘記曾經出現在生命中的特殊,他亦不例外。
所以那天中午在覃乾的辦公室裡,女孩闖入他視線的那刻,他幾乎一眼就認出了她。
不錯。
她是他的小端端。
時隔十年,他又能聽到她甜甜的叫他一聲哥哥了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