豆花這種東西大概只有巴蜀一帶才有如此的稱謂,是介於北方的豆腐腦和爛豆腐之間的一種過渡產品,當然這也是池小唐自忖自奪的這麼一種想法。從很小的時候就有這玩意兒,母親和兩個姐姐的原話,吃豆花,主要是吃蘸水。

川人自詡的蘸水,無非就是辣椒油加上一些小蔥末花生末一類的調味料,滋味鮮香辛辣,目的就是下飯。那個年代,當然不知道控制適量的碳水對身體的好處,當時的條件只要是能夠裹腹,換句話說能夠吃飽,就是一餐飯最大的滿足。

豆花無疑是滿足這種最基本的要求。質樸,入味,植物蛋白在胃裡排空時間也相對較長,也就是抗餓。川中各地鄉野之處隨處可見豆花飯的招牌,而且最實惠的在哪裡呢,這種小餐館或是露天小賣場,米飯通常是免費的。

這種米飯,而且又是免費米飯,留在池小唐在那個飢餓年代記憶裡的美好,實在是再美妙也沒有的了。米飯是經過預處理的,而且那種米通常都不是那種特別白特別好的精米。當然在蒼蠅小館裡,你就別對米的品質做過高的要求了,但凡你腦海裡飄過有關品質或衛生的任何問題,麻煩你先自責一下,說幾聲罪過也是可以的。

少年時的池小唐覺得自己前世可能是雞變的,因為再粗糙的米飯在自己夠勁的牙口咀嚼之下,然後下嚥到飢腸轆轆的胃裡,都覺得是無比的香甜。米飯通常是糙米和精米摻半,預先在沸騰的鐵鍋煮一陣,時間不能太久,煮過米的水是一道飲品,俗稱米湯。

舊日的人們生活拮据又不得不下館子的話,那米湯就是最方便而免費的飲品了。那些年還沒有免費茶水這一說,茶葉價格可是不菲,那時候屬於憑票供應。

在池小唐的印象裡,有限的幾次和家人一起下館子,母親和兩個姐姐總是喜歡點豆花,而父親總是一盤腦殼肉或者核桃肉,其實也就是俗稱的豬頭肉。這也就是池小唐給陳妙點的基本配置了。

米飯,尤其是免費米飯,只有有了這兩樣基本配置,池小唐基本都是在四五碗起步,當然那個年代的碗,基本能盛小半斤的量。所以池小唐每每讀《三國》裡猛將胃口都是升米斗量,深以為然。

池小唐覺得那時十六七的自己,何嘗不是以為自己可以永遠吃,一直吃,吃到海枯石爛,大塊肉大碗酒何其暢快。可是如今自己輾轉成了一位文藝片的商業導演,回想那時的野性與蠻荒,恍如隔世。

那盤冷盤,川人俗稱的冷盤,其實也是涼拌豬頭肉,豬肚,豬耳朵之類,前提是要有絕妙刀工,切得紙片一樣薄,這樣才能徹底入味。加上一些嘎嘣脆的豌豆,粉絲,胡蘿蔔絲之類的素菜配料,最後辣椒油,小蔥末,蒜水開道,在盆裡面混合均勻。

注意,拌冷盤要想入味徹底,必須用毛刷,刷子不光混合均勻,在攪拌之中,還能靈光乍現的給不同食材上味,最後連湯帶水那麼一盤端上來的時候,神仙也扛不住。

總之就是感官上視覺,味覺,嗅覺非常具有震撼力與引誘力的那麼一盤,俗稱色香味俱全。豆花偏素,女性喜歡的多一些。冷盤則是男性的最愛了。

很多年後池小唐都記得有一天傍晚,食堂的伙食實在令他不堪忍受了,下午放學時,天光已經開始晦暗,昏暗的路燈悠然的亮起。他端起飯盒走在威中操場外的那條泥濘不堪的小路上,去遠處亮燈的小攤上買一份冷盤。

他已經餓得飢腸轆轆了,當那個老婆婆把小心拌好的冷盤倒進他飯盒的時候,他再也忍不住了,狼吞虎嚥的吃起來。豬頭肉和折耳根混在一起那個香啊,他一輩子都忘不了那種味道。

回鍋肉自然是每個漂泊在外的川人,撿拾家鄉味蕾與慰藉鄉愁再好不過的寄託了。那時遠在濟南上大學的池小唐,每當想家的時候就會去北門的川菜館點一份回鍋肉,辣椒的辛香,豆豉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