酷暑天,葵榴發,噴鼻香十里荷花。南陽汐正在池塘邊的涼亭裡彈著古箏,高山流水,抑揚頓挫。一曲盡,沈嬤嬤滿意地點頭道,“嗯,不錯” “行了,老身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與你,今日便是你上的最後一堂課,往後老身這把老骨頭就不來了”。幾年的陪伴,南陽汐早已將她當成了自己的親人,驀地她鼻子一酸,“嬤嬤,我捨不得您”。 沈嬤嬤五十多歲的年紀,卻已經一頭白髮,在深宮中的幾十年裡,她見過太多骯髒的手段和數不勝數的生離死別,早已練得一副鐵石心腸。但對於在南陽侯府的這幾年中,是她前所未有的輕鬆自在,就好似一個人在黑暗裡待久了,突然嚮往光明,心也變得柔軟起來。沈嬤嬤嗔了她一句,“亥,有什麼捨不得的,老身不過是不來給你上課而已,又不是以後都見不到”。南陽汐想了想,覺得也是。“丫頭,你且記住,不管是彈琴亦或是做事,切記要懂得收斂鋒芒”這丫頭不管是樣貌還是才情都太過出色,有道是,匹夫無罪,懷璧其罪,也不知是福是禍。“嬤嬤,我知道了,懷璧之罪嘛”,南陽汐剝了一個葡萄扔進嘴裡,不在意地道。這時,楊媽媽過來了,笑了,“嬤嬤,夫人請您過去一趟”。沈嬤嬤頷首,對坐在椅子上沒個正形的南陽汐道,“你回去吧,見完夫人後,老身便回去了”。南陽汐擺了擺手,隨意道,“嬤嬤慢走”。沈嬤嬤氣笑了。

“嬤嬤,您真的不留在京中嗎?如果您願意的話,就留在府中,以後我們給你養老送終”。即便沈嬤嬤早已看淡了生死,也不由得鼻子一酸,眼眶一熱,“老身謝過夫人,老身在京中待了幾十年,早已把這裡當成了自己家,但老身的根在黎洲,早晚是要回去的”。姜氏嘆了一口氣,“好吧,若是那丫頭知道你要離開,指不定要怎麼鬧”。沈嬤嬤自然知道南陽汐的性子,“這就是老身不告訴她的原因,姜老那邊老身也已經打過招呼了,能瞞多久便多久吧”。見她早有打算,姜氏也不好多說什麼,便吩咐楊媽媽拿了一匣子東西送給了她。沈嬤嬤沒拒絕,收下後便離開了。只是在出了侯府的門口後,沈嬤嬤回頭深深地望了一眼這個唯一一個能讓她感到溫暖的地方。雲山萬里別,一曲離歌兩行清淚,不知何地再逢君?然,人生相逢有時盡,花開花落終有時。遂,她毅然地放下車簾,吩咐車伕道,“走吧”。

“小姐,夫人差人送來了幾套今年新款的夏裝”,杏兒抱著一疊衣裳,撥開珠簾子噠噠走了進來。南陽汐穿著裡衣從粉色帳子裡走出來,臉上早已沒有小時候的肉嘟嘟,一張小臉越發精緻可愛,膚如白瓷,唇如朱丹,此時的她一臉睡眼惺忪,長髮披散及腰,眼眸子水光瀲灩,透薄的裡衣也裹不住她的玲瓏婀娜多姿的身材。即便看過多次,杏兒也不禁被南陽汐的容貌驚訝到了,她紅著臉,心中腹誹道,小姐真好看,也不知道以後要找什麼樣的姑爺才能配得上。想到這,杏兒的腦海裡突然出現安慶王世子的臉,嗯,那樣的姑爺才能配得上小姐。對於丫鬟心中所想,南陽汐自然不知。就在這時,福壽堂的丫鬟來了,說老夫人有事讓她過去一趟,南陽汐眉頭輕蹙,梳洗一番後便踏著蓮步款款來到福壽堂,隔老遠了便聽見裡面傳出陣陣笑聲。南陽汐想起來了,前幾日,老夫人生病了,喝了幾日藥都不見起色,府醫說老夫人這是心病,最好是讓她親近之人在跟前侍候著,說不定不用吃藥病就好了。然後,喬氏便在眾人跟前哭喊了一番,說南陽蓉是在老夫人跟前長大的,自然是她與老夫人最親近,打著孝道的名義,硬是要父親同意讓南陽蓉回來侍疾,無奈之下父親只好做出讓步。所以,南陽蓉回來了?南陽汐收起腦中千迴百轉的思緒,提步入內,“祖母”。祖孫二人收起了臉上笑容,薛老夫人擺出了那副侯府老夫人的派頭,淡淡地道,“坐吧”。南陽汐也不在意,找了個位置隨意坐下,故意不去看坐在老夫人旁邊的南陽蓉。倒是邊上的朱嬤嬤先按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