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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間的風雨,從前未曾落在他身上,不過是因為前方有鄔父、鄔母,有哥哥罷了。
這樣磨破肩膀,走斷雙腿賣來的餅錢,送去劉府時,他心都在滴血。
鄔瑾取出一瓶藥粉,慢慢灑了上去,又用細布從肩頭往下纏,隨後從兩邊腋下給他固定住:“老二,劉博文的死,不簡單,二月了,誰家還會有成架的煙花,就算是過年沒放完的,也會收進庫房,不會隨便亂放,而且煙花架子非常粗,不會輕易的就叫人碰倒了。”
鄔意疼的齜牙咧嘴,半邊腦袋都隨之麻木,忽然聽到鄔瑾的話,心中駭然,連疼痛都稍減了。
“老二,他是讓人害了。”
鄔瑾的話,就如風中楊花,在他眼前飄來飄去,他揚起手,隨便抓一把,都帶著血。
他忍不住低頭,看鄔瑾的影子投在他身上,好像一道天塹,把他和那個血腥黑暗的世界分隔開了。
只要他自己不越過去,就可以一直生活在艱辛但是和平的好世界裡。
“哥,我、我以後再也不和這些人來往了。”
鄔瑾綁好細布,讓他穿衣服:“雄山寺香客多不多?”
他一句平常的話,立刻讓鄔意大鬆一口氣,從劉博文的死中抽身而出:“多,好多人在那裡敲石頭,說紅石能辟邪,我也想撿一塊,都沒撿到。”
說罷,他打了個面目猙獰的大哈欠。
鄔瑾收了藥粉:“去睡吧,明天還要早起。”
鄔意連忙起身,去鄔母屋子裡去睡,他一走,鄔瑾也出去洗漱,站在黑乎乎的院子裡,後背冒了一層冷汗。
方才他輕描淡寫的教育鄔意,其實自己一直沒有鬆懈,緊繃著一根弦,思索著正旦那日,險些讓煙花架子砸中的事。
他想起莫聆風和劉博玉的話。
“若是欺負了呢?”
“怎麼欺負的,姑娘就怎麼給他出氣。”
事出突然,他並未對人言,程廷兄長並不知道他和劉家的事,恐怕也只會認為是意外,不會多想,唯有莫千瀾......
他去莫府時,滿身髒亂,用澡豆洗了許久,才能見人,而莫千瀾愛潔,應該就是那時候發現了端倪,進而去查了沿途發生的事。
莫千瀾曾說:“她說的,就是你們要遵守的。”
在莫千瀾這裡,莫聆風的話就是規矩,就是秩序,是不可違背的旨意,所以他用煙花架子砸死了劉博文。
而且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忘記這件事才動手。
莫千瀾的隱忍、冷酷、病態,以及對莫聆風的溺愛,都使他變得極其危險,莫聆風和他相比,簡直還是個天真的小娃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