濃,連州學也放了假,滿街都是放炮的小孩,鄔意漸漸將害怕之心拋在了腦後,又按捺不住貪玩,央求鄔母也買了一籮筐鞭炮,每天夜裡在院子裡放“地老鼠”。
他又聽說從洛水碼頭下了許多煙花,有飛星、水爆,還有成架的,除夕那夜城中必定熱鬧,於是摩拳擦掌,只等除夕夜去看熱鬧。
臨近過年,各家子弟也不出去亂晃,只在家中玩樂,程廷和莫聆風都未出門。
臘月二十九,下著大雪,亥時初刻,劉博玉帶著弟弟,再次前來。
坐在鄔瑾沒有生火的隔間裡,劉家兄弟凍的牙齒打顫,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。
熱茶從廚房裡端到桌上,劉博玉端起來喝一口,已是溫的,等再喝,就涼了。
屁股下面的凳子是長條凳,既沒有扶手,也沒有靠背坐墊,坐在上面,寒意順著脊樑骨一直爬到天靈蓋,連靈魂都縮了起來。
劉博玉看著面色如常,坐的端端正正的鄔瑾,心想:“是個狠人。”
他原本還預備了無數甜言蜜語,要來勸鄔瑾就範,然而凍的臉色發青嘴唇發紫,舌頭也跟著打了結,說不出幾句整話,只能直白起來:“你們考慮的如何了?”
鄔瑾言簡意賅:“不去。”
劉博玉吸了吸鼻涕,不再廢話,從懷中取出一張宣紙,試圖攤開鋪平,然而手僵住了,只得囫圇著遞給鄔瑾。
“很可惜,做不成朋友,這帳咱們就明白算,這都是你弟弟這兩年吃喝玩樂的開支——其中的一張。”
鄔意聽在耳朵裡,心頭一跳,看鄔瑾接過宣紙,鋪平在油燈下,連忙湊頭去看,一眼就看到上面寫著:“元章二十年九月初一,劉博文與鄔意進燕館同食,酒、菜、茶、曲,共錢五十八貫,鄔意二十九貫。”
鄔意猛地奪過紙,繼續往下看。
“元章二十年九月初三,上陽養馬苑替鄔意賃上等馬滿川花一匹,錢兩貫。”
“元章二十年九月初三,城西北赫山腳店食羊肉、蜜水,共錢八百文,鄔意四百文。”
“元章二十年十月初一,雄石峽觀紅巖,寺中食齋,錢三十文,鄔意十五文。”
“元章二十年十月初一,猊糖三塊,共四貫。”
如此零零總總,不計其數,記的詳實,一文錢都不落下。
他讓這一張紙震動的直打哆嗦,通身熱血都湧到了腦袋上,面孔紅的幾乎滴血。
“劉博文,這都是你請我的,怎麼反倒來問我要錢?”
劉博文凍的直哆嗦,牙齒“咯咯”作響,也說不出許多的話,只道:“我沒說過請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