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風,怕慄糕涼了。

其實慄糕涼了也香甜,反倒是燒雞涼了會腥氣,可他就是怕慄糕涼——莫聆風想吃的慄糕,一定不是涼的。

回到館驛,已經將近午時,王景華翹首以盼,見到鄔瑾就大聲道:“你上哪裡買……”

話未說完,鄔瑾已經將燒雞和燻肉拍在他懷裡,又將找的錢一把塞給他,匆匆就走。

一路奔向後院,他就見莫聆風站在廊下撓臉,臉上掛著兩個烏青的眼圈,穿一身淡綠色的衣裳,衣襟滾邊和下襬上都繡著大朵的綠菊花,金項圈用炭木重新炸炙過,越發金燦燦的,格外打眼。

“鄔瑾!”見到鄔瑾,她放下手,笑眯眯地衝他招手,“你去哪了?我讓殷南去找你你也不在。”

她又抬手撓了一把,奶嬤嬤站在一旁迅速抓住她的手,不許她撓。

鄔瑾立刻發現她兩頰長滿又細又小的紅疙瘩。

他放下板栗和紅薯,取出還溫熱的油紙包遞給她:“我去縣裡了。”

莫聆風接過油紙包,慄糕的香氣衝進她鼻子裡,讓她忘記了去撓臉上的紅疹:“松子慄糕!”

她亟不可待拆開棉繩,拈一塊吃,然後請鄔瑾到隔間坐,圍著炭火一起吃慄糕。

鄔瑾看著她指縫間也生了這樣的小紅疙瘩,看著就奇癢無比,心頓時跟著疼了一下。

他帶著板栗和紅薯進了隔間,用火箸撥開炭灰,把紅薯團團埋進去,又把板栗剪開一個口子,埋的淺些。

莫聆風遞了一塊慄糕給他,伸手一指頭頂:“有老鼠,現在沒有動靜,夜裡就會滾來滾去的響,還把我帶來的點心都咬壞了。”

鄔瑾抬頭往上望,只看到黑乎乎的房梁和不甚美觀的藻井——這館驛就像是個打腫臉充胖子的窮酸,乍一看富麗堂皇,再一看處處透著寒酸,若是再細看,那妝點門面的地方也朽了。

他低頭看桌上——桌上剝開的橘子只少了一瓣,想必是酸,秋梨倒是碩大無朋,切出來滿滿一碗,然而莫聆風沒動。

再一看莫聆風,她還在眯著眼睛吃慄糕。

莫千瀾嬌養她,她自己倒是很明事理,她再如何苦不堪言,也好過鄔瑾他們住在漏雨的屋子裡,所以不舒服,也不說。

“好吃,”莫聆風又遞了一塊慄糕給鄔瑾:“你睡的屋子裡有老鼠嗎?”

“我不吃。”鄔瑾擺手,“明天我再去買。”

“明天我們還不能走嗎?”

“我在縣城碰到探路的運軍,說前面還塌著,糧車過不去。”

莫聆風埋頭看慄糕,低聲道:“哥哥十八歲去京都的時候,是不是也在這個館驛住過?”

“我好想哥哥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