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專心致志,唯一的看客,是屋頂上蜷成一團的花貓,在寒風之中舔舐腳掌,傲慢慵懶地看了殷北一眼,“喵”了一聲,又埋頭下去。
殷北叫了一聲:“鄔少爺。”
鄔瑾沒有抬頭,似乎已經陷入沉思,紋絲不動,殷北便立在他身側,靜靜等候。
足足過了半刻鐘,鄔瑾才從沉思中回神,合上書,正要起身換衣裳去書坊,忽然看到殷北站在身側,嚇了一跳:“殷大哥什麼時候來的?”
他連忙相讓:“快請坐,我去燒水。”
殷北擺手,雙手抱拳,對著鄔瑾一揖到底:“鄔少爺,節度使離魂,昏迷不醒,莫家危如累卵,我別無他法,只能來請你相助,趙先生留下許多事務,我是一竅不通。”
他的頭腦,緊夠賣苦力和打雜。
更何況,莫千瀾本來也打算讓鄔瑾來接手趙世恆。
鄔瑾心頭一震,略微思量,已是面色發白,問道:“莫姑娘知道嗎?”
殷北更加的不知所措了:“因著張家堡一事,種將軍要收復三川寨,姑娘如今正在戰場上,我不敢讓她分神,若是姑娘知道大爺......恐怕會不好......”
鄔瑾低垂著頭,院落之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靜。
他比誰都清楚莫家兄妹的感情。
天威深重,碾碎了莫家兄妹的天真和柔軟,他們相互依偎,腳下共同踏著至親之人的骨血,他們的髮膚、眉眼、骨肉,同出一脈,以血相和,這世上沒有人比他們更相愛,亦沒有任何算計能夠離間、分隔他們。
唯有死亡,不可預料,無從招架。
鄔瑾想了想:“殷大哥,我辦些細枝末節的小事還可,若是辦大事,恐怕不行,程知府與節度使是莫逆之交......”
不必殷北迴答,他自己就不往下說了。
程知府有一大家子人,又身在官場,明知道其中厲害,不能不避嫌。
說到這裡,他知道殷北是走投無路了,而他不能後退。
“我去拿傘,”鄔瑾看了看天色,清晨未見日光,只有烏雲,“先去書坊請辭,再隨你去。”
兩人拿著雨傘,奔去書坊,書坊中尚未完成的文書他一併帶上,等寫完了再送來。
出書坊到莫府時,雨還未下,空氣中卻已經氤氳了水汽,莫府前門十分熱鬧,站滿了前來送拜帖的小廝,在石階之下,還立著幾個人親自前來拜見。
鄔瑾一眼掃過,立刻見到了熟悉的面孔——劉博玉。
看過之後,兩人繞到角門,從角門進府。
一進府門,他心中便有幾分吃驚,未曾想到莫府凋敝至此,半點人氣也無,滿園花草盡數枯敗,不曾新換,下人失去鎮壓,鬼鬼祟祟,一切動靜都像是外界伸進來的爪牙。
步步向前,他掙扎著回頭看了一眼。
他必須堅心,方能避免被這漩渦吞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