刻,酒樓中的人就都知道鄔瑾得罪了王知州,王知州氣的在慶北燕館裡直接抓走了鄔瑾。

桌上擺的香氣撲鼻,程泰山放下筷子,怒喝鄔瑾:“待著臉幹什麼,還不過來給王知州賠禮道歉!不長進的東西!都要春闈了,還不老實點!給知州倒酒!”

他絕口不提鄔瑾寫的東西,彷彿那東西他壓根沒見過似的。

鄔瑾垂首走過去,給王知州斟酒。

王知州冷眼看程泰山和鄔瑾做作,幾欲作嘔,又看程泰山是個奸猾的莽漢,明明拿了自己的把柄,卻一個字都不往外露。

他自己也開不了口——萬一鄔瑾是誆他,另外一份文章根本就沒有給程泰山呢?

他心火三丈高,然而不能發作,直憋的心火旺盛,一把年紀了,臉上隱隱有出紅疙瘩的趨勢,他強掛著一張笑臉,不去接酒杯:“老程,鄔瑾也不跟你姓,你這麼幫著他,圖的什麼?”

程泰山往嘴裡塞了一筷子鴨肉,吐出許多細細碎碎的骨頭,放下筷子,五味陳雜地嘆了口氣:“我家老三和他要好,你知道我們家老三,不成器,比不上你們家景——”

他險些說錯,幸而及時改正:“——華,老三一貫的是能出么蛾子,這麼大個人了,還時常在地上撒潑打滾,若是他回來知道我沒幫鄔瑾,豈不是又要鬧。”

他夾了個鴨掌:“運生,別和孩子們一般見識。”

而鄔瑾還端著酒杯,舉在王知州跟前。

王知州看著這杯酒,心胸無論如何都寬大不起來,狹窄的針插不進,勉強做出一個寬宏大量的微笑,揶揄道:“多大的人了,還是孩子呢。”

程泰山“噗噗噗”往桌上掃射鴨骨頭:“咱們老嘛,在咱們跟前,可不是個孩子?”

王運生從鄔瑾手中接過酒杯,上下打量鄔瑾,眼睛裡所看到的這書生,套著一個恭謹謙讓的殼子,看似溫潤如玉,與世無爭,內裡實則是濃墨重彩,刀槍林立,完全不能觸碰。

端著酒杯,他冷笑一聲,隨後將手一揚,把杯中美酒悉數潑到了鄔瑾身上。

將酒杯用力頓在桌上,他一攏鶴氅,往外走,和鄔瑾擦肩而過時,停住腳步,看向鄔瑾濡溼的鬢髮:“一個佃農,不要以為在一傾肥田裡種了幾日莊稼,就以為這肥田是你的,勞心勞力,最後也是為他人做嫁衣。”

說罷,他連程泰山也不看,大步流星走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