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是胡說......”

莫聆風點頭:“我知道,不吃不必勉強,換成旁的,去吧。”

小兵含著眼淚,從遊牧卿手裡接過碗筷,小跑著往灶上去了。

莫聆風邁過門檻,進了屋內,屋內陰暗逼仄,在這炎熱之際,反倒是個陰涼所在,

澤爾背靠著豆料,直挺挺坐著,面孔擦過了,乾淨許多,傷處也換了藥,身邊放著一隻空碗,筷子撂在地上,碗邊還有一罐涼水。

食物填飽了他的肚子,讓他生出了精氣神,乾淨的面孔讓他有了志氣,不必如昨夜那樣,因為一塊糖就對莫聆風俯首稱臣。

他停下手,孤狼似的看著莫聆風:“他為什麼不吃魚?越州人都不吃魚?”

他沒聽到小兵的嘀咕。

遊牧卿搬進來一把椅子,用袖子擦了擦,送到莫聆風身後。

莫聆風彎腰坐下,兩手搭在椅子扶手上,思索著答道:“去年這個時候,越州河段決口,衝進州府,越州州官和河堤使半夜掘堤引水,將水衝引至下游的一個貧縣,五個村子,在一夜之間被沖毀,死者屍體無人收斂,泡在水裡,被魚分食,活著的人抓魚吃,常在魚肚子裡吃出人的手指和頭髮。”

澤爾和遊牧卿同時瞳孔震盪,都不敢置信。

遊牧卿迅速收回了臉上神情,暗道澤爾是異族,不知道情有可原,怎麼自己也沒聽到過?

是越州瞞了下來?

澤爾在震動過後,想起自己剛吃的一條魚,頓時五內翻滾,一股酸氣湧上喉嚨,猛地乾嘔一聲,單手按住腹部,感覺自己嚥下去的魚裡,也有人的指頭。

他極力壓制住自己的胡思亂想,滿臉疑惑:“為什麼不告訴百姓,再掘堤?”

莫聆風如實回答:“因為決口突然。”

“我在書上看,你們的官,你們的朝廷,有賑濟災民的糧食,也有安置災民的地方,為什麼會放著屍體不管?災民又為什麼會流落到這裡來?”

莫聆風答的很快:“因為州官不曾上報朝廷,為謀前程,官官相護。”

澤爾越發疑惑:“為何不上報朝廷?”

“因為不敢。”

“不敢?”

“因為決口突然。”

一切都因為決口過於突然。

原本應該固若金湯的堤壩,竟然和紙糊的一樣,一潰到底,河堤使、州官倉促引水,死傷無數,更不敢請求朝廷賑濟,乾脆對流民放任不管,甚至上奏朝廷,塞河有力,州城安然無恙,無需賑濟。

至於一群不成氣候的流民,只要攔住他們不去京都,隨他們去哪裡都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