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莫聆風開了口:“留活口。”
他口中發出含糊的低吟,認命似的絕望了。
遊牧卿一邊摁住地上的金虜,一邊回頭問莫聆風:“您沒事吧?”
莫聆風擺手道:“沒事。”
風勢一弱,戰鬥便結束的很快,莫聆風一行人儘管灰頭土臉,卻是大獲全勝,從橫山撤離。
來時橫山還有道,撤離時,山間道路已經倒了許多樹木,騎兵帶來的戰馬加上俘獲的戰馬,全都走的磕磕絆絆,人只能牽著馬走。
遊牧卿揹著個血淋淋的戰俘,扭頭看了莫聆風一眼,就見莫聆風滿身灰撲撲的,額頭上好幾道汗,神情不悲不喜,鳳眼半闔著,彷彿是在犯困了。
他看了一眼這唯一的俘虜,沒能看出奇特之處,心想:“幸虧這小子受了箭傷,否則後果不堪設想。”
莫聆風確實是困了,一路回到高平寨時,已經是隔天的辰時。
昨夜在莫聆風一行偷襲金虜之際,高平寨中看到火光,也迅速開啟城門,殷南、小竇、常龍、馮範各領一營人馬,飛奔出寨,殺了個盡興,又在大風到來之際,果斷回寨,緊閉城門。
種家慶拍了拍莫聆風肩膀,以示讚賞,結果拍落了無數的黃沙。
種韜這小小都頭從一旁躥了出來,遞給莫聆風一條熱帕子:“莫將軍,怎麼還有個生羌?”
莫聆風接過帕子,擦了把臉,吩咐他找個地方關押戰俘,清點戰馬,等種韜領命而走後,她又對種家慶道:“我看到雕了。”
她展開雙臂:“這麼大,能抓走一隻羊。”
種家慶只對戰事上心,不管抓羊的是雕還是妖,都不足以讓他心生波瀾,皺著眉頭敷衍:“稀奇。”
莫聆風眨巴眨巴眼睛,感覺自己是對牛彈琴,把剩下的話嚥了回去,垂頭走了。
她一路回到自己屋子裡,讓殷南提水來沐浴,自己坐到椅子裡,捧起茶壺倒了一盞涼水,咕咚喝了一盞。
放下茶盞,她彎腰脫靴子,從裡面倒出來滿地黃沙,再蜷起一條腿,蹬在椅子上,脫掉襪子,換一條腿,也脫掉後,赤腳踩在地上,脫去身上沉重的戰甲,解下挎刀,取下兜鍪,打了個碩大的哈欠。
熱水來的很快,她沐浴更衣,換上一身輕便的紗衫,赤腳趿拉著家常緞面鞋,散著溼漉漉的頭髮,袖子捲起來,露出半截胳膊,上面有好幾大塊淤青。
殷南送進來一大碗羊肉湯麵條,熱氣騰騰,她挑起來一筷子吹了吹,送進嘴裡。
不吃時不覺得餓,一旦進了食,餓意就忽然席捲而來,腦子裡、眼睛裡都只剩下了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