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南,猜測是莫聆風隨從,可以不必多禮,連忙含笑請莫聆風和程廷進內堂等候,又讓丁家女子也進去坐坐。
三個丁家女子硬著頭皮跟了上去。
內堂之中,原本備了五個大盞,如今卻是撤下去四盞,只意思著讓程廷喝了一盞。
年長婦人扶著重新整理好衣裙的新娘出來時,隨著程廷一同前來親迎的眾人也突破重重阻礙,聚集在二堂外,鬨鬧不住,大聲叫嚷。
許惠然的面孔藏在了紗扇後方,在喜娘的扶持之下,緩步走向程廷。
這一回,她鳳冠輕顫,環佩紋絲不動,裙襬微搖,步步生香,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新娘,只在和程廷並肩之時,她輕輕地握了握程廷的手。
莫聆風看在眼中,心想:“真好。”
程廷傻笑著和許惠然往外走,外頭等著的人見了他這副呆樣,又是一陣鬨笑。
等許惠然上了花轎,許家兄弟依照習俗在花轎前索要禮錢,程廷早有準備,摯友們立刻抬出三個大籮筐,裡面備著嶄新的銅錢,一把一把散了出去。
街上圍著的人群中鑽出來幾個小孩,悄悄從地上撿了幾枚喜錢,程廷走到籮筐邊,抓起一把銅錢,天女散花般揚了出去。
街道上越發混亂,擠得水洩不通,如此鬧了三刻鐘,許家怕誤了時辰,合力攔開一條道,讓一對新人趕在吉時前進了程府。
這熱鬧持續了整整一日,亥時初刻,莫聆風出程家時,程家的席面仍然未散。
她在許家時喝了兩大盞烈酒,回到程家,又連著讓人敬了數杯,此時坐到馬車裡,便兩頰泛紅,雙目浮著一層水色,醉態顯而易見。
“阿婆,看看。”她伸手指著車窗。
奶嬤嬤正惦記著醒酒湯的事,聽她一說,連忙開啟軒窗,讓外頭涼風吹進來。
夜色正好,明月在天,疏星幾點,程府的管絃之聲逐漸從她耳邊剝離,冷冷清清的夜色從軒窗透進來,落到了她身上。
“阿婆,每個人的阿孃,都很不一樣,有許夫人這樣不愛女兒的阿孃,也有鄔瑾母親那樣愛子如命的阿孃。”
奶嬤嬤笑道:“可不是,不過許夫人這樣的少有,狀元家裡那樣的卻是常有。”
莫聆風嘟囔道:“狀元也不常有。”
她忽然問:“哥哥的阿孃呢,好不好?”
奶嬤嬤想了想:“很好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莫聆風歪在奶嬤嬤身上,閉著眼睛,無思、無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