亂糟糟的,程夫人越發的心力交瘁,程家二姐連忙扶著鼻血長流的婆婆,讓丫鬟和嬤嬤先送她家去,自己留在這裡幫忙。
戲臺子上適時的起了鑼鼓聲,把方才的紛亂蓋了過去,莫聆風領著年輕一輩換到了小綵棚裡。
果然不出程夫人所料,原本活潑伶俐的小姑娘和年輕媳婦,見了主位上不苟言笑的莫聆風,全都安靜起來。
十七歲的莫聆風,是她們當中的異類。
“莫聆風”三個字,年幼時代表著莫節度使的寵愛,抱著她,肩著她,揹著她,走到哪裡,帶到哪裡。
稍大之後,“莫聆風”三個字,便是莫府的財富、權勢——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,她不想做什麼,就不做什麼。
如今十七歲的莫聆風,已經將名字化作了力量——五品武官,女將軍,前程似錦。
她是女眷中的異類,高高在上,格格不入,連她的丫鬟都板著一張冷臉,很是欠揍。
不知不覺中,她們已經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。
如今莫聆風穩穩坐在主位,她們便不敢言語,也不敢上前和她套近乎。
眾人只能不懂裝懂地看戲,直看完兩場戲,又來了幾個小姑娘,聚在一起喁喁地閒談,綵棚裡才稍稍熱鬧起來。
莫聆風聽著她們的閒談,似乎是在說程廷為何會娶許惠然。
她一隻耳朵聽閒話,一隻耳朵聽戲臺上的唱腔——方才唱的這兩出,莫千瀾都唱給她聽過。
她低低地哼著調子:“今日莫千瀾所唱這話本,乃是一段寒門子弟扶搖而上的格範,喚作《清風吹過紫雲亭》,可正是一筆青墨過重山,春風得意馬蹄急......”
而姑娘們的閒話也從程廷換做了新科狀元。
“瓊林宴時,濟陽郡王當真強逼他籤婚書嗎?”
“應該不假,聽說濟陽郡王連保山都請了去,狀元不肯答應,還讓濟陽郡王關在馬車裡半宿。”
“榜下捉婿,也沒這麼捉的。”
“狀元連濟陽郡王都拒絕了,在寬州的時候還說他要入贅,分明是莫……”
有人迅速看了莫聆風一眼,見莫聆風聚精會神看戲,並未注意到他們說什麼,這才稍稍鬆了口氣。
“濟陽郡王豈不是氣壞了?”
“聽說濟陽郡王私下放了話,不許京官給狀元做媒。”
“難怪狀元至今沒有婚配……不過是一個郡王,難道京官們都怕他?”
“自然也有不怕的,要為狀元做保山,但狀元都拒了,恐怕是不想捲入紛爭裡去。”
“你們知不知道,如今好些世家子弟笑他是餅狀元,說他只有應試之資,沒有治世之才。”
“聽說狀元在寧州,拒了知州、知府幾十份文書……”
“聽說他還在寧州號召百姓種黃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