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的猩紅披風、金項圈相互輝映,流光於她臉上晃動,澤爾看了一瞬,又別開目光。
他剛想問去哪裡,殷南已經大步流星走了過來,一隻手抓著他的衣襟,一隻手抓著他的胳膊,扛糧食一樣將他扛到馬上,同時自己翻身上馬,毫不避諱地坐到了他身後。
隨行的娘子軍也紛紛上馬,莫聆風揚起馬鞭一抽馬腹,率先奔了出去。
策馬揚鞭中,澤爾看到堡寨開城門,放下吊橋,一行人飛奔過了朔河,又踏入開始枯黃的馬場。
霞光一層層暗了下去,赤紅的天色轉做青光,風也不再燥熱,而是含著一股初秋的冷意,馬隊進了城,而後沒有絲毫停留,趕去了莫府。
澤爾在多年前曾隨父兄來過寬州,依稀記得寬州城內人物繁華,熱鬧非凡,如今匆匆一瞥,就見街道之上,似乎不復從前那般熙熙攘攘,再要細看時,馬已經飛快到了莫府大門之外。
莫聆風滾鞍下馬,大步流星奔上了石階。
門子聽到馬蹄動靜時,已經開啟了大門,躬身行禮:“姑娘回來了。”
“嗯。”莫聆風隨手將馬鞭拋給門子,頭也不回地往裡走。
其他人也迅速下了馬。
娘子軍輕車熟路,一人奔上前去,從門子手中接過馬鞭,轉身去牽了莫聆風和殷南的馬,和眾人一起去中門拴馬。
殷南一隻手夾著澤爾,本要緊隨莫聆風其後,卻受其拖累,不得不慢行,惱怒地瞪了澤爾一眼。
澤爾全然不曾留意到殷南的目光,詫異地看著大門之內的情形。
他猜到了莫聆風出堡寨是要歸家,然而沒有猜到莫聆風的家是這樣的。
大門在他身後“嘎吱”一聲關上,他眼前是平整闊大的青石板地,地磚在黯淡的天光下散發出輕柔的幽光,僕人靜靜立在兩側,宛如泥塑,等候著他們過去。
他一隻手緊緊攀著殷南,蹦跳之間,聽著青石板磚發出的清脆響聲,他忽然間覺得自己灰撲撲的不合時宜。
隨著他們走過去,廊下靜立的僕人悄無聲息動作起來,將燈籠叉下,點起裡面的常料燭,再將燈籠叉上去。
一盞盞燈籠依次亮起,驅散了黑暗,澤爾隨著殷南蹦上抄手遊廊。
廊壁上開著菱花漏窗,澤爾扭頭從漏窗往外看,就著燈火,能看到漏窗之外有花草、山池、大樹,哪怕顏色枯黃,也依舊是景緻不斷,幾隻山鶥時不時從漏窗後飛過,怡然自得。
他的目光從漏窗收回,看向如同繁星一般的點點燈火,一直從抄手遊廊燒到正廊,蔓延到他不知道的地方去。
這麼多的蠟燭,一夜要燒掉多少銀子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