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:“老爺常說三爺不通不通,如今看來,三爺是通在人情上,官場之上,通了這一樣,不管走到哪裡,都有一碗飯吃。”
程知府目光慈愛,看的程廷毛骨悚然,從那之後,程廷就端上了程知府的碗,吃起了衙門的飯,整日在外奔波,累的人都瘦了一大圈。
鄔瑾讓他搖的前俯後仰,笑道:“累了就坐著吧。”
程廷一屁股坐下,自己倒了一盞熱茶,喝了兩口,低聲道:“老蛤蟆後臺可真夠硬的,我聽說死不了。”
“死罪才麻煩,我送入京都的罪證,也並非全是實證,”鄔瑾問道,“吃飯了嗎?”
“沒吃,”程廷摸著肚子,皺眉不解,“怎麼還留一分力氣?”
鄔瑾出去叫人擺飯到隔間,程廷追著喊:“上回送來的石榴釀了嗎?釀了就送兩壺來!”
下人應聲而走,鄔瑾起身往隔間走,邊走邊慢條斯理的和他剖析清楚:“一個人有生可求,才會三緘其口,若是知道自己非死不可,就會把所有人都拉下水,所以我留了一分力,而他的靠山、家族,多年來受其供養,也會盡力為他謀劃。”
程廷似懂非懂地點頭:“可他要是捲土重來怎麼辦?”
鄔瑾洗了手,拿帕子擦拭:“我不是送出去了九分?他和他的靠山,也都有敵人,敵人怎麼會允許他捲土重來?”
程廷張了張嘴,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蜘蛛洞,鄔瑾、王運生、靠山、敵人,吐出了無數的蛛絲,一頭把他網住了。
他摘下鬢邊黃菊花,在手中把玩,心想天下人的心眼共一石,當官的佔了八斗,生意人佔了一斗,其餘人合用一斗。
他便是其餘人,心眼永遠不夠用,什麼都趕不上趟,王運生與堡寨一事,若非鄔瑾仔細給他講明白,他這輩子都想不到。
飯菜很快提了上來,程廷確實是餓了,左手拿了一個桂花燙麵蒸餅,右手抄起筷子,夾了一筷子驢肉,張開嘴,左右開弓,先打了個底。
隨後他拿過酒壺,一人倒上一杯,自己“滋滋”地喝了一口,才感覺活了過來。
他今天跑了半座城,欠下了無數酒債,就為了弄清楚一樣皮貨的去處,整整一天,只站在腳店門口吃了三個餅,喝了一壺茶。
而且他在莫家吃了這麼多年,味道和吃家裡的飯菜一樣熟悉,更令他放鬆和飢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