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麼什麼人都往裡放,不要驚擾了知州!”

來不及了。

鄔瑾猛地推開隨從,一巴掌推開了門,閣子裡的情形立刻一覽無遺。

席面早已經鋪上,只等王知州到來,王知州坐在首位,驚愕地看著闖進來的不速之客,下首圍坐著一圈人,一人執壺為王知州斟酒,一人起身挽袖,像個下人似的為王知州佈菜。

鄔瑾的突然闖入,打破了閣子裡的笑語,王知州眉頭緊皺時,他迅疾如風,已經刮到了王知州身邊。

他俯身彎腰,身上的衣裳也跟著彎折出有稜有角的鋒利線條,王知州猛地往後一縮,一顆心在腔子裡狂跳,背後驚出一身冷汗,若非後面是堅實牢固的椅子靠背,他一時無法起身,否則當場就要奪路而逃。

那些奉承他的人,一時竟未曾反應過來,就連跟著他的隨從,也慢了一步。

鄔瑾一手按住王知州肩膀,在他耳邊低聲道:“京都秘使已經到了堡寨。”

“什麼?”王知州的面孔在一瞬間驚詫到了極致,瞳孔急劇震盪,兩手扶著椅子,猛地站了起來:“不可能!”

他沒有收到任何訊息,兵敗一事,他早已經寫好奏書,又多方打點,皇帝也已經斥責於他,怎麼還會有敕使前來?

堡寨中空編空餉一事,經過無數場戰爭,他早已解決的滴水不漏,並不怕查,然而敕使來的突然,沿途並不走漏半點風聲,那些替換過的糧草、皮甲等物,恐怕會被發現。

還有莫家!

若是提前知道敕使會到,他們聯手起來,也可以做一場戲,將敕使瞞過去——可是敕使到的太突然,恐怕莫聆風也毫無準備。

“不可能,你怎麼知道的?”他咬牙看向鄔瑾,壓低了聲音,一隻手緊緊攥住他的手臂。

他不得不攥住鄔瑾,因為鄔瑾在說過那一句話之後,兩條腿就在不停哆嗦,面無人色的喘著粗氣。

鄔瑾的面目,也是前所未有的狼狽,頭上未戴冠,只插了一根木簪,幞頭拿在手裡,已經捏癟了,衣角在絲絛裡掖了個亂七八糟,汗水大滴從鬢角滴落,打溼了衣襟。

這樣一個打架都要衣冠楚楚的人,忽然混亂成了這個發瘋似的模樣,恐怕京都是真有密旨來了。

鄔瑾推開他的手,耳語道:“親眼所見,陛下派遣往寬州的敕使,哪一次不是掩其不備?您若是現在趕去堡寨,還能來得及和莫姑娘一同聯手,若是去的晚了,可就來不及了!”

說罷,他實在是累的站不住了,拖過來一條凳子,一屁股坐下,慢慢地喘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