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一下莫聆風。
莫聆風深知鄔瑾入朝堂,是勢在必行,無非早晚,因此沒有眼淚,然而她的腦袋是潮烘烘的,眼睛也是溼漉漉的,鄔瑾在短暫一擁過後,便要鬆手,然而她伸出雙手,用力拽住了鄔瑾的衣裳,將腦袋用力拱進鄔瑾懷裡。
鄔瑾正是要後退,對莫聆風的一拱始料未及,往後晃了一晃,又迅速穩住身形,用一隻手撐住傘,罩在莫聆風后背,替她遮擋了風雪,一隻手用力撐住了牆壁。
莫聆風的潮意來自離別和孤單,寬州城中她喜歡的人、她的夥伴,都將離開,只剩下她一個人留在這裡。
她用力撞入鄔瑾懷裡,軟甲上的護心鏡硌上鄔瑾胸骨末端,大臂上的獸頭直刮上鄔瑾手臂內側,他悶哼一聲,後背抵著牆,騰出一隻手撫摸莫聆風后背。
此去經年,何時再見?
她埋頭在鄔瑾胸前深深吸了口氣,隨後抬起頭來,後退一步,再退一步,從鄔瑾傘下退了出來,仰頭對鄔瑾一笑。
她能看到鄔瑾的面目,在夜色中,他如畫一般的劍眉星目,神情帶著世間最真摯的歉疚和感情,風吹不折,雨打不去,他長身玉立,饒是疲憊如此,也依舊保持著挺立的風姿,端正、從容,含著無聲的承諾。
她想,要駕馭一個君子,只有真心相待。
“我走啦。”她轉身便走入了雪中,前往白石橋外和她的娘子軍匯合。
鄔瑾收了傘,看著她離去,因她到來而湧起的一點笑意也一點點消散,風裡傳來莫聆風吹壎的聲音,時高時低,嗚嗚咽咽,與風同鳴,不悲不喜,只是一種平直的調子。
不過片刻,她大約是上了馬,壎聲止住,沒了。
鄔瑾低頭看了看自己胸腹前,伸出手指一摸,指腹上帶來冰涼溼潤的錯覺。
他推開門走回家中,鄔意從廚房出來,想給鄔母送一塊糖去嚐嚐,見鄔瑾回來,腳下便打了個轉,跑到鄔瑾身邊:“哥,莫姑娘來幹什麼?”
“來送考票。”
“考票?”鄔意下意識將那塊糖塞進了自己嘴裡,嚼了兩下,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向鄔瑾,“哥,你要進京考試去?”
鄔瑾點頭。
鄔意的驚叫聲驚動了鄔父,鄔父雙手撐地從廚房裡出來,詫異地看著鄔瑾:“老大,你要去考試?現在還來得及嗎?”
“來得及,”鄔瑾回答,“二月初九開考,我今夜便走,沿途走官道,儘量不停留,趕在正月二十五日前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