取下金項圈,露出裡面所穿一件血跡斑斑的白色裡衣。
整個後背,都是血跡。
她脫去裡衣,一條白色細布從左肩開始,裹住了前胸後背,方才騎馬時收剎過快,本就未曾癒合的傷口再次裂開,血湧的極快,將細布和裡衣全溼了。
她拉扯長條布帶,天熱,細布帶子迅速粘粘在了傷口上,輕輕一揭,就帶來陣陣刺痛,到最後時,整個布帶都已經黏在了傷口上。
她心知越早扯下來越好,當即咬緊牙關,反手用力將那布頭一拽。
這一拽,當真有扒皮抽筋之痛,她嗚咽一聲,痛的直哆嗦,臉色慘白,渾身繃緊,靈魂幾乎顫動的從天靈蓋飛出去。
良久之後,她才吐出一口氣,抖著手,擦去額頭上黏膩的汗珠。
屋外,李一貼敲了敲門,莫聆風啞著嗓子請他進來,又喊了一聲“殷南”。
殷南在外應聲,跟隨著李一貼一同進入屋內。
一進門,李一貼就嗅到了濃厚血氣。
殷南搶在他前面,帶著衣裳走到屏風後給莫聆風換上,李一貼等了片刻,聽到莫聆風叫他時才走過去,一轉過屏風,他就讓眼前情形驚的合不攏嘴。
莫聆風坐在繡墩上,背對李一貼,胡亂套了件裡衣,兩隻手沒有伸進袖子裡,捂住前胸,後背大片的露了出來。
她後背有一處兩指長的刀傷,皮肉泛了白,往外翻開,上了一遍傷藥,止血藥粉撒的四處都是,又讓血汙了。
軍中已有女子做軍醫,專為娘子軍治傷,莫聆風的傷包紮過一回,然而天氣熱,她又一番打馬動作,傷口已經全部裂開。
在這性命堪憂之時,莫聆風也顧不得男女之別了。
李一貼立刻從箱籠中取出藥酒,低聲道:“您這傷口需用藥酒清洗,否則高熱不止,有性命之憂。”
他又取出一根花椒木遞給殷南:“咬在嘴裡。”
殷南將花椒木塞進莫聆風口中,莫聆風緊緊咬住,李一貼取了木盆,將一方桐子燻過的帕子放在盆中,倒入藥酒,浸透帕子,往莫聆風傷口上擦去。
莫聆風“唔”的一聲,撕心裂肺地慘叫全都堵在了嘴裡,牙齒深深嵌入花椒木中。
傷口處劇痛無比,宛如火燒,刺的她坐不住,猛地站起身來,身體往前一拱,試圖逃脫。
然而殷南一巴掌將她按回了繡墩上,不等她喘一口氣,李一貼已經換了帕子,再次抹了上來。
莫聆風仰起脖子,面孔朝天,疼的涕淚橫流,豆大的汗不住往下淌,雙手骨節在胸前捏的發白,脖頸和額頭處青筋暴起,幾乎昏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