恢復了一片寂靜。
他摸著心口回自己屋子去睡覺,抬腿邁下石階,隨後一腳踩空,摔了個五體投地。
“哎喲”一聲,他慢慢站了起來,心道:“樂極生悲。”
這一摔,把他沸騰的頭腦摔的平靜下來,和莫府其他人一樣,平平靜靜過了一夜。
翌日寅時過半,鄔瑾照舊早起,先出去買了一趟東西,回來後帶著書前往水榭中背誦,卯時初刻,殷北送來了小報和邸報,莫聆風攜壎而至——休息了一晚,她退了熱,精神十足,藥不吃也罷。
在鄔瑾跟前坐下,她將手指掐在壎孔上,湊至嘴邊,剛提起一口真氣要吹,後背就猛地一痛,她立刻把壎放了下去。
不能吹壎,她也不想看小報,於是走到花園裡,折下幾朵梔子花插在頭上。
一條虎斑紋蛇盤在樹枝上,她不假思索,抽出匕首,將蛇頭釘在了樹上。
隨後她轉身回了水榭。
天光逐漸放亮,殷南板著臉送了藥來,奶嬤嬤在裡面多放了兩塊冰糖,然而不能掩蓋藥的苦滋味,莫聆風推開藥碗,認為自己已經好了。
鄔瑾眼睛還黏在小報上,左手伸進右手袖袋,從裡面取出來一塊糖,放入碗中,口中道:“新出的花樣,蘇州來的軟松糖,裡頭有松子,還有核桃的,軟桃糖,就是很容易化。”
莫聆風立刻端起碗,以慷慨赴死一般的神情喝了藥,一口叼住了碗底的糖。
她託著腮幫子嚼了又嚼,蜜蜂振翅而來,圍著她腦袋上的梔子花嗡嗡叫喚。
鄔瑾從小報中抬起頭來,伸手替莫聆風揮去蜜蜂,再看她脖頸上項圈金光點點,和水面觳紋一起閃成一片,忍不住微微一笑,很平靜,很安心。
卯時四刻,程廷帶著他洶湧的食慾來了。
他打扮的好似孔雀開屏,戴一頂皂紗轉角巾,鬢邊簪一朵蜀葵,穿著繡祥雲的團領長袍,裡面嚴嚴實實穿一件交領裡衣,腰間絛環披金帶玉,只差沒有塗脂抹粉,一路騷進了九思軒。
大黃狗跟在他身後,耷拉著狗臉,一進花廳,立刻躥到了鄔瑾腳邊。
天熱,他這一身穿的過於隆重,一路走來,走的一張面孔油光水滑,莫聆風捂著眼睛:“哎,你這發的哪門子的騷。”
程廷立刻不服氣了:“我這是正衣冠,君子都這樣,老黃,你說是不是。”
大黃狗昂起腦袋,陰陽怪氣地附和兩聲。
鄔瑾用涼水擰了個帕子過來,交到他手裡:“擦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