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南看她捱揍已經習慣,並不很心疼,只是攙著她回去,給她看了看屁股,見沒打壞,就丟開她不管,收拾明天去三川寨的東西去了。

翌日,種家慶帶著五十把撩風刀,五個營部,來到三川寨,換下了灰頭土臉的右路軍。

天氣燥熱,風沙又大,半點雨水不見,弓箭手立在堡頭上,曬的頭昏眼花,鐵甲都跟著燙人,每每到了正午時分,弓箭手都感覺自己變成了鐵板上的一塊肉,滋滋冒油。

他們曬的這樣厲害,金虜的鐵浮屠更是不堪重負,根本無法在此時出沒。

種家慶不願放過這難得的平靜,悄令步軍營五都人手,每個都帶上足夠半個月的食水、十把撩風刀、一個旱羅盤、一套鉛槧和一卷羊皮,開始往荒沙之中前行。

他又想莫聆風這一都戰力強悍,又只在她手下才肯賣力,怕莫聆風膽大妄為,出了岔子,特意叫馮範跟著。

五個都分隔開來,莫聆風這一都處在正中,慢慢往前開去。

炎炎夏日,沙地中沒有綠蔭遮蔽,莫聆風帶著青竹涼笠,頭髮鬢角溼透了,一隻蜣螂有氣無力地爬過,連四腳蛇都沒了蹤跡。

風也滾燙,鑠石流金,一層細細黃沙在成團成球的枯草從間滾動,四處寂靜無聲。

“前面有樹,”遊牧卿奔了回來,大汗淋漓,“胡桐。”

馮範口乾舌燥,已經說不出話來,只能大手一揮,令人跟上游牧卿腳步,到枝枝杈杈的胡桐樹下修整。

緩過這口氣,馮範道:“你們在前面擋著風,莫都頭,磁針。”

眾人立刻圍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圈,莫聆風取出旱羅盤,將架子立定,放下木盤,用蠶絲懸掛磁針於木架之上,等到安靜無風,磁針紋絲不動時,便去看南北指向。

看過後,她掏出鉛槧,鋪開皮紙,校準方位,在先前的記號上連上一筆,畫上一株胡桐,寫道:“又行一個時辰,約十里,偏東南見胡桐樹。”

五個都,花費數日,描繪路徑,回去之後,將五張圖紙匯聚在一起,就能得到一份較為完整的荒沙地圖,兩三年內不會有太大變動。

有了這張地圖,追擊金虜就變得容易很多。

畫過之後,莫聆風將東西收起來,接過水囊喝了兩口,殷南遞給她一塊餅,餅到了如今已經乾的掰不動,很是欠揍,莫聆風將餅放在腿上,狠狠錘了兩下,錘成好幾塊,才放進口中含著。

眾人磨牙似的吃餅,對金虜的恨意又多幾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