腳穿上,趿拉著鞋,穿上鵝黃色交領紗衫,用同色的大紗羅絲絛系出一捻細腰。
穿完這一身,她額頭上已經出了細汗,等穿戴完輕甲,她鬢角已經溼了。
戴上金項圈,她抻了個懶腰:“什麼時辰了?”
“午時剛過。”
莫聆風摸了摸扁平下去的肚子,邁步往外走,推開門,滿眼都是紛亂計程車兵,有本寨中人,亦有後寨中人,傷者不計其數,或坐或躺,等候醫治。
醫藥院軍醫帶領弟子逐個檢視,輕傷者發放金瘡藥,重傷者先敷藥,再運送去後方醫藥院慢慢醫治,傷重無醫者只能大量敷上金瘡藥,灌一碗湯藥,以觀其效——任其自生自滅。
熱火朝天的救治讓人從心裡發出一股難言的躁動,站不安寧,坐不安穩,大量的汗水和鮮血一同湧出,那些傷重之人,也因此迅速乾枯死去。
莫聆風目不斜視地掠過傷者,走到後營。
後營中架著一個大灶,鍋子裡熬的全是藥,另架一個小灶做飯,白色熱氣像火一樣燎人,鍋子後方站著個大汗淋漓的小兵,看見莫聆風,立刻大喊一聲“莫都頭”,同時揭開鍋蓋,夾出來兩個最好的白麵蒸餅,裝在碗裡,捻出一撮白糖,灑了上去。
左路軍都知道了小都頭吃蒸餅要蘸糖。
殷南接過碗,莫聆風熱的不住流汗,對這兩個熱氣騰騰的蒸餅也是毫無食慾,看在沙糖的份上,勉力吃完,又回去灌了一大碗茶水。
喝完水之後,她見種家慶在堡頭上眺望,就像個小馬屁精似的跑了上去。
種家慶正在安排佈防,用餘光看了莫聆風一眼,對她出沒在自己左右習以為常,不去管她,繼續和幾個指揮使說話。
莫聆風抹了把汗。
裡衣已經汗溼成一片一片的,貼在背上,經過熱風一吹,連紗衫都有了潮意,汗水浸透額髮,睫毛都簇了起來。
她一邊聽種家慶說話,一邊向遠處眺望,正看時,忽然一陣大風颳來,攪動黃沙,遮蔽日影,種家慶大喊一聲,在堡頭上的人全都蹲下身去,緊緊貼著石牆,寨子中的人也急急奔走,遮蔽傷兵。
風越來越大,成了狂風,大小沙丘一個不見,寨子幾乎搖動,頃刻之間眼前就是一片昏黃,寸步難行。
莫聆風埋著腦袋躲避風沙,忽然感覺頭上好似落了什麼,連忙伸手去抓,沒想到落到頭上的是個活物,還在動彈,登時嚇了她一跳,越發抓牢了不鬆手,想看看到底是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