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外湧,她抽了一下鼻子,低頭看一眼身上甲冑,抑制住一場哭嚎,只回握住莫前瀾的手。

這隻手皮包骨,攥在手裡,冰冷乾枯,然而她必須緊緊抓住,永不鬆開,因為世上只此一人。

譚旋一看兄妹二人擺出溫情脈脈的架勢,於是那著急上火的程度進一步上升,急道:“莫將軍,堡寨十萬火急,實是不能耽擱,還請將軍前往堡寨禦敵,莫節——”

他想起莫千瀾已不是節度使,立刻改口:“莫兄既已病癒,與莫將軍共敘親情之日,數不勝數,又豈爭在此時,天色已晚,夜又寒冷,不如請王爺先進城去。”

說罷,他上前親自替莫聆風牽了白馬,將那轡頭捧在手裡,幾乎是送到莫聆風跟前。

莫聆風沒有接。

莫千瀾卻點了點頭:“譚知州有理,軍情火急,耽誤不得。”

他鬆開莫聆風,衝著遊牧卿伸手:“馬鞭。”

遊牧卿將馬鞭交給莫千瀾,莫千瀾接在手裡,託著莫聆風手掌,將馬鞭按入她掌心,再推著她的手指向上合攏,笑道:“去吧,哥哥在家等你。”

莫聆風仰頭看他:“當真?”

莫千瀾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是,哥哥給你留著松子慄糕,等你回來吃,明早回來。”

莫聆風百般不情願,但還是聽話的從譚旋手中接過馬轡,翻身上馬。

她回頭一聲喝令,娘子軍也整齊上馬,再次列隊,滿身風霜還未曾洗去,便打馬進城,馬蹄聲響徹空曠街道,縱向堡寨。

沉沉夜色下,她頻頻回頭,火光照耀下的莫千瀾薄如紙張,隨風搖曳,很快就消失在她眼裡。

她揚起馬鞭,用力一抽,催馬狂奔,要趕在明早回城。

莫聆風離開,譚旋肩頭重擔卸下,彷彿是尿急的人終於去了趟官房一般,渾身舒坦,言辭熱切,要為魏王接風洗塵。

莫千瀾看向沉默寡言的鄔瑾:“鄔通判臉色不好,不如先行休息,接風洗塵之宴,不去為好。”

他扭頭朝自己的馬車邊喊了一聲:“殷北,送鄔通判去通判府內衙。”

譚旋忙道:“陛下賜的宅子在方井巷內,還未修繕,鄔通判家人今日已經搬去內衙了。”

鄔瑾平靜道:“我是寬州人,到處都很熟悉,不必相送。”

“通判杖傷未愈,走動不得,我叫人相送便是,”譚旋從他的平靜中看出端倪,“先入城內吧。”

他讓到一側,向城門方向伸手:“王爺,請。”

火光慢慢前移,寬州城門洞開,露出毫無遮擋的街道,冷清、蕭條,同時危機四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