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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府護衛紛紛勒馬,內侍亦下馬走到魏王馬旁,一面牽馬,一面扶魏王下來,魏王疲累到極致,連身上紫色官服都嫌沉重,強做笑顏,看向譚旋。
譚旋等人連忙拱手而拜,魏王微微抬手,示意不必多禮,嗓音沙啞,笑道:“沒想到本王能在此處和譚知州相聚。”
譚旋急急看莫聆風一眼,敷衍道:“正是,若非軍情緊急,下官也不敢驚動陛下和王爺,更不敢勞駕王爺來此邊陲之地。”
“軍情緊急”四字,他是重重吐出,只盼著魏王能夠聽明白,而魏王只知自己渾身痠軟,沒能和他心意相通: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本王替陛下分憂,既是君臣本分,也是父子情義,勞駕二字,知州切勿再提。”
“莫將軍——”譚旋一咬牙,正要直說其意,就見隊伍後方,鄔瑾身形頎長,亦換了官袍,走上前來。
他不似小報上所說已成廢人,雖然消瘦,風姿卻依舊軒朗,更顯出鋒利方正的輪廓,和一身硬骨。
鄔瑾大步慢行,拱手行禮,譚旋還了一禮:“鄔通判青松依舊,美玉如前,日前血淚長流,忠臣聖朝,天下讚頌,我應向通判行禮才是。”
鄔瑾道:“知州過贊,我心中惶恐。”
兩人同是三品,既無上下阿諛奉承之言,又無同僚情誼,到此之後,便無話可說,譚旋再次看向肅著一張臉的莫聆風。
“莫將軍——”
他那下文再次被打斷,城門口響起“咚”的一聲,格外響亮刺耳,是那輛馬車上的車伕跳了下來,鞋底在夯實的地面發出清脆聲音,驚的前方一眾人都看了過來。
燈籠也隨之調轉方向,火光徐徐前行,試圖將那馬車全貌照亮,但爬到馬車前方五步遠時,便無力再行。
他們只能看到馬車護院一對對上前,車伕放下馬凳,車中人伸出一隻慘白的手,攀住車壁,鑽出馬車,邁開長腿,慢慢踏上馬凳,扶著護院的手,站到地上。
他一步步向前,走到光亮與黑暗邊界,似是力不能支,停頓片刻,隨後一步跨入光明中。
莫千瀾!
離魂已久的莫千瀾!
似高山玉碎,若千丈松崩的莫千瀾!
他何時清醒?為何到此?意欲何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