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,莫聆風、鄔瑾安排離開時寬州府諸多事宜——侯賦中怕死,只需制住侯賦中,寬州庶務便出不了岔子。
酉時,莫聆風攜帶莫家銅符,與鄔瑾一同前往高平寨大演武場祭社。
天在眨眼間暗下去,大演武場火光熊熊,大軍齊齊而立。
最前方站著遊牧卿、竇蘭花、種韜、常龍、殷南,五人勇猛精進,有劈山之威,每人各領一萬軍。
他們神情肅然,在寒風中難掩心中激盪,兩眼發亮。
在軍都統制身後,以五百人為一方陣,方陣旁站立一個指揮使,指揮使有壯女子,勇男子,都曾斬殺敵將,精神抖擻,隊中稍有異動,便目光如電望過去。
每一百人一個都頭,都頭站在排頭,聽到動靜時,立刻出列,前去檢視。
士兵人隨馬立,手隨刀垂,每五十人便有一個旗頭,手握莫家軍軍旗,左右傔旗兩人,護著旗幟。
軍容整肅,槍頭寒芒點點,連結成片,刀鋒銳利,殺氣沖天,弓箭重弩齊備。
演武場上方,架著桌案,擺放陶甕,內有高平寨黃泥,做為社神。
社為地之主,能平天下,士兵祓社釁鼓,莫聆風高高在上,面朝南,背臨社,端正衣冠,以牛羊豕三牲祭社神。
此三牲為大牢,乃天子社稷所用之物,種韜曾讀《公羊傳》,知道三牲寓意,哪怕早已知此行是造反,卻不及此時看到三牲時的心潮澎湃。
他此行,冒的是株連九族之險。
殷南、遊牧卿等人,都是無根浮萍,受莫家恩惠,為莫家赴湯蹈火,他不同。
種家慶守高平寨數載,種家的根就在寬州。
他跟隨莫聆風前往濟州起兵,一是無可奈何——如果不從,莫聆風不會留他性命,二是亂世驟然而至,他手握刀兵,跟隨莫聆風奮力一搏,也許另有一番天地。
他看著莫聆風。
莫聆風居高臨下,昂首而立,睥睨一切,帶著毫不掩飾的野心,誰也想不到她初進高平寨時有多幼小稚嫩,更不會想到小小女子,會有吞噬山河的一日。
她必須贏。
莫聆風命殷南、小竇上高臺,遷社神上主車,自己望向數萬戰士。
她並沒有失控,眼睛裡映著火把灼熱的光,對著即將到來的殺戮深吸一口氣,“唰”的從腰間抽出長刀,高高舉過頭頂。
“守寬州,進濟州,打通望州!”
“殺!”
將士呼喝之聲響徹暗夜,震動天地,鄔瑾站在莫聆風的影子裡,看她明惠若神,一呼萬應。
她必須贏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