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感嫌惡,面不改色開啟,仍然書侯賦中所寫,只看兩三行,便目瞪口呆,繼續往下看,更是呼吸急促。

“......魏王、臣、知府李清、叛賊莫千瀾,十五日入堡寨和談,金虜索高平寨為界,臣等要三川寨,金王子言莫家鎮寬州,交還三川寨,魏王應允,魏王護衛忽出,擊殺莫賊、金王子,金虜大屠寨外。”

看過之後,太子訥訥無言。

他是局內人,略一思量便知前因後果——莫千瀾以十洲之財,引金虜、黃義仁入甕,為莫聆風謀取寬州。

更有可能,謀的是天下——雖未反,卻和反了無異。

他想莫千瀾這個人,當真是陰魂不散,哪怕身死,也能讓國朝籠罩在陰影中。

他跪的兩腿發麻,將侯賦中奏書交給張供奉:“陛下,莫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,臣願領兵圍剿寬州,救魏王於水火之中!”

皇帝喉間又翻起一股血腥氣,閉上眼睛平復許久,徐徐吐出這口惡氣。

“你監國已久,朝中情形,你一清二楚,如何圍剿?”

太子思索片刻:“百駐軍不如十壯士,十壯士不如一精兵,若從各州駐軍挑選壯士、精兵,無需十倍於寬州,也可成事,戶部上月有九成州郡登額,今年蝗災大為緩解,宗室祿米開支減少,如再減去浮費……”

皇帝打斷他:“誰來減去浮費?”

太子一時愣住。

浮費之廣,文武百官心知肚明。

樞密院奏兵元章二十九年之籍總七十萬兩千,禁軍馬步十九萬三千,如此龐大的軍隊,能上戰場的不足一半,無用之兵的軍餉便是浮費。

兵不可輕動,此項浮費避無可避。

此乃其一。

其二宗室,鄔瑾快刀斬亂麻,已經砍去宗室浮費。

其三,官無定數,恩蔭之濫、雜流之猥,未有如本朝之多者。

朝中亦有官員上書冗官一事,卻無人能像鄔瑾那樣碎首以諫,若由皇帝親自裁官,便會大挫天下士子進取之心。

皇帝本打算借鄔瑾之手,劍指宗室,再以十洲之財填補官、兵之浮費,如今謀劃已失,官、兵兩處浮費不動,就是昏混衰世之政。

若大一個朝廷,竟無人可用。

太子回想起方才所看的奏書,想過之後,他面露失望。

如此多的奏書裡,沒有鄔瑾。

鄔瑾在朝時能死諫,寬州發生如此大事,他卻沒有隻言片語進京,可見其心已變。

如此局面,既讓人心驚,又令人膽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