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先讓禮部準備,和談失利,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,可能問責的人,都死的不能再死,又拿誰來粉飾太平?
翌日,皇帝不朝,太子與樞密院商議完建新軍、裁汰冗兵一事後,挑了黃義仁心腹,以及黃義仁家中男丁,齊齊拉入牢房,一起問了裡通外國之罪,乾淨利落的在三日後斬首示眾。
朝中大臣皆是聰明伶俐之輩,明知經此一事,莫聆風獲利最深,既可以繼續執掌兵權,又可以排程寬州,太子也因魏王之死而地位牢固,但都心甘情願,接受天家糊弄,就連御史臺也不敢對此事不依不饒。
十月底,魏王棺槨回京,除去葬禮大小事宜都要太子拿主意,另有一事讓太子犯難。
吏部例行舉薦寬州知州、知府、節度使,若是一再擱置,反而惹人猜疑。
他在東宮長吁短嘆整整兩日,又稟告皇帝,十一月二日,皇帝召翰林院草詔,錄黃宣示,任張供奉為敕使,將敕令遞往寬州。
聖旨到寬州時,已經是十一月中旬。
寬州城內,一座棉坊悄無聲息建了起來,專請女工入內縫製棉衣,一日百錢,城內貧苦女娘蜂擁而至,恨不能日日有活幹。
而莫聆風安葬了莫千瀾,從程家請回地藏菩薩後,選十六吉日,與鄔瑾在馬場往北二十里處深挖。
河岸邊搭著一間簡陋屋子,裡面放著玫瑰方桌和兩把高椅,前方一盆炭火熊熊燃起,鄔瑾坐在椅子裡仔細翻看魚鱗冊。
這時節,草場、朔河都凍得梆硬,朔河兩岸流動的沙土,不會吞噬性命,直到來年開春,冰河化凍,萬物復甦,才會開始無聲地咬人。
辰時末刻,莫聆風踏碎滿地瓊玉,頂著風走回來,身上貂裘掛滿雪片,皮靴上沾滿泥水,她走到屋外,用力跺了跺腳,將沉重泥塊踩去,使勁拍打貂裘,摘下帽子,將抖了兩下,重新戴上。
她開門進屋,一股暖風劈頭蓋臉而至,打的她渾身麻木,張不開嘴,乾脆走到火盆邊,蹲下身去,把兩手烤暖了,才從殷南手中接過茶盞。
滾熱的茶水熨帖了她的五臟六腑。
放下茶盞,她坐到方桌另一側,掏出帕子擦鼻涕,塞回去後,她伸頭看一眼魚鱗冊,見鄔瑾聚精會神,翻看元章二年魚鱗冊,便扭頭對殷南道:“弄點吃的來。”
鄔瑾這才從書冊中抬頭,合上書,在紙上畫上一條線:“挖到了?”
莫聆風搖頭:“打下去一丈深的木樁,白費力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