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咬牙前行,到達房屋末端,一時無法脫離包圍,便捂住腰腹,在陰溝中靜靜等待。
他小心翼翼探出頭往外看,見街口圍著一群人,聚著十來個火把,衙役如同狼狗,四面巡視。
一頂官轎,四匹黃花馬,兩個男子與程廷面容相似,焦急而且亂了陣腳,並肩而立,只恨這街道怎的這麼狹窄,多一個人進去都並不了肩。
“真在這裡?真是氣味?”
“聽鄔瑾的。”
又有一個錦衣男子,黃義仁曾在為魏王接風洗塵的時候見過,姓越,許是程家親眷,抓耳撓腮,亦是心急如焚。
那個鼻子比狗還靈的羌人站在越姓男子身邊,面無表情,中間站著鄔瑾。
鄔瑾細腰寬肩,沉重鶴氅在他身上也挺拔利落,身上明明暗暗,一塊塊稜角分明,他八風不動,斷定程廷就在其中。
果不其然,裡面很快傳來驚呼聲,“程三爺”三個字讓人喊出了山呼海嘯的動靜,程家大哥、二哥炮火似的往裡躥,隨後肩並肩卡住,摔的七葷八素,又連滾帶爬往裡跑。
方才肅然的街道瞬間譁然,呼喊聲不絕於耳,黃義仁趁此機會,疾風般從藏身之處往外奔,趁著混亂逃之夭夭。
可他剛一行動,澤爾就像狼一樣望了過來,隨後一個縱身,直衝到他面前,抬腳便是一腿。
黃義仁扭身躲避,然而腰上有傷,躲閃不急,被澤爾踢個正著,跌出去十來步。
衙役們還未反應過來,澤爾已經再度撲身過去。
街內再一次傳出大喊:“還活著!”
“重傷,快找大夫!”
澤爾一聽,立刻分了心,腳步往後一退,想去看那刀傷,又猛然回神,再向前時,黃義仁已經消失不見。
到處是人,圍觀的百姓、叫喊的隨從、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麼的衙役,在火把照不亮的地方窸窸窣窣,成為一團團黑影,掩飾黃義仁去處。
鼻尖氣味複雜,臭氣、血腥氣混作一堆,讓他難以辨別。
他罵了一句“狡猾”,轉身去看程廷。
而黃義仁擠在人群裡,在最後回頭看了一眼。
鄔瑾若有所感,忽然回首,目光如箭射了過來,他立刻垂首,心知鄔瑾看穿了他——他身上有傷,走到哪裡都有血腥味,只能往濁臭之處鑽,往雜亂之地躲,剛才這條街,就是最好的選擇。
躲開鄔瑾,他一口氣奔出去兩條街,隨後翻窗入室,偷走衣物、食水,趴在樑上睡一個時辰,隨後直奔莫府外。
程家經此一事,防備森嚴,他可以先去探聽魏王訊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