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時過後,莫聆風跑了一趟二堂,得知莫千瀾在休息,又有話留鄔瑾在此,便扣下鄔瑾,讓殷南去鄔家取湯藥來。

鄔瑾喝藥,莫聆風用冰碗吃乳酪,吃完一碗,意猶未盡,告訴鄔瑾:“冰乳酪就應該冬天吃。”

鄔瑾拿茶水簌口,擦乾淨嘴:“為何?”

莫聆風認真道:“我翻看醫書,上面說‘人與天地相參,與日月相應’,冰雪是冬日才有的,就應該在冬日吃。”

鄔瑾聽了,點頭道:“有理,如此說,夏日不應該用冰。”

莫聆風一聽,當即擺手:“人定勝天,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。”

鄔瑾不禁一笑:“人無節制,便成獸了。”

兩人論了一回冰,又論了一回鄔意的斷親文書,莫聆風正要去看莫千瀾,一個下人過來稟告,莫千瀾請二人過去。

還未入二堂,莫聆風腳步便忍不住加快,等鄔瑾轎子落地,她一個箭步衝入院中,略過站在門口的祁暢,大喊“哥哥”,三兩步跑上石階,一不留神,絆在門檻上,整個人立刻向前撲去。

“阿尨!”

莫千瀾正站在門邊,連忙丟開玉杖,一把將她抱住,隨後兩人結結實實摔倒在地。

“砰”的一聲,莫千瀾後背著地,悶哼一聲,腦子裡登時一片天旋地轉,眼冒金星,動不得、起不來,只剩下兩隻手還緊緊抱住莫聆風。

莫聆風來不及喘氣,一咕嚕爬起來,跪地去看莫千瀾,這一看不禁嚇得臉都白了三分。

莫千瀾本已經瘦的可憐,如今躺倒在地,厚厚衣裳壓著他,越發將他壓成了一片紙,身上的起伏便是骨骼的幅度,兩眼緊閉,口鼻之間似乎沒有氣息。

“哥哥?”莫聆風聲音顫抖,變顏失色,心都險些不跳了。

殷北拔腿過來,一手托住莫千瀾腦後,一手托住他後背,慢慢將他扶的半坐起來,莫千瀾這才慢慢睜開眼睛,撥出來一口長氣。

不等他這一口氣喘勻,莫聆風一頭扎進他懷裡,兩手環抱住這一堆支離病骨——肉身已經脆弱到極致,唯有靈魂還強大堅韌。

“沒事,”莫千瀾想要抱住她,然而身上無力,只能往後靠,借殷北雙手承托住莫聆風的重量,“沒事,哥哥不好,嚇著你了。”

他伸手拍拍莫聆風后背。

莫聆風憋著一股巨大恐慌,神魂上不著天下不著地,氣息哽在喉嚨裡,不敢開口——她害怕,從莫千瀾在城門口迎接她時,就開始害怕。

莫千瀾拍她,她的心才慢慢落地,靈魂也跟著回了神,斷斷續續吸進去一口氣,抬起頭,睫毛潮溼的成了一簇簇的,緊繃著一根弦:“哥哥,你不要死。”

“我不死,”莫千瀾坐在地上,屁股冰涼,兩隻手輪番的給她擦眼淚,“沒事,哪裡一下就摔死了,我又不是瓷人。”

他不知道她眼淚會這樣多,淌了又淌,而莫聆風不用他擦,死死環住他脖頸,腦袋埋進他頸窩裡,無聲哭泣,涕淚打溼了他的肩膀。

莫千瀾很艱難地回抱她,扭頭去看她潮溼的面孔——屋子裡這樣熱,她驚懼之下,早已出了一腦袋的汗。

“好了,快起來吧,鄔瑾來了,”他鬆開潮烘烘的妹妹,“地上涼,哥哥坐不住了。”

莫聆風鬆開手,露出一塌糊塗的臉,打著嗝扶莫千瀾站起來,莫千瀾忍住渾身疼痛,掏出帕子,給她抹了把臉,將帕子丟到淨架上銅盆中,他一瘸一拐往回走。

“鄔瑾,不要多禮,坐。”

鄔瑾已經走到門口,跨過門檻,從地上拾起玉杖,交給殷北:“裂了,還是用木杖好。”

“換木杖,”莫千瀾看著鄔瑾,笑了笑,“給你一根?”

鄔瑾脫下鶴氅,換上便帽,坐在末座,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