醒了一句,今天沈憶宸要是選擇繼續接手的話,以後想要再甩手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。

聽到這話,沈憶宸笑道:“正是因為不好修,所有我才不能放手.”

“下官佩服,這就去翰林院!”

趙然元很莊重的朝著沈憶宸行了一禮,這種無私付出的高義之舉,只有文人才能理解。

東閣距離翰林院並不遠,或者說內閣跟翰林院原本是個整體,正統七年翰林院重修後才被分割開,所以趙然元很快就來到了翰林院的典簿廳。

此時翰林院典簿廳內,侍讀學士倪謙正在與吏員曹軒,交接著修書《寰宇通志》的工作。

如今沈憶宸入東閣進修歷練,是肯定不會再繼續修書的工作了,而《寰宇通志》編寫難度甚高,其他新晉翰林接手難度很大。

只有自己暫時接替過來,日後再尋一博學之士繼續了。

“內翰學士,沈修撰這段時間編纂的底稿俱在此,還望您查驗.”

曹軒捧著一疊底稿遞到了倪謙面前,語氣有些失落低沉。

之前與沈憶宸短短一個多月的共事經歷,可以說是曹軒來到翰林院十來年,最輕鬆舒暢的一段時光。

這種輕鬆並不是說工作量少,相反沈憶宸廢棄忘食修書,自己在旁邊打下手要忙了許多。

而是一種精神上的放鬆,與沈憶宸相處,曹軒不用擔心自己一句話失言就被責罰,也不用小心翼翼伺候著,害怕出現逾矩的地方。

如今沈憶宸高升入東閣學習,曹軒是由衷為他高興,以後朝堂中定會出現一位好官。

同時心中也萬分失落不捨,這一輩子可能再也遇不到像沈憶宸這般的翰林官了。

“這麼多?”

看著眼前厚厚一疊底稿,倪謙有些驚訝。

前一批翰林修《寰宇通志》數年,靠著“模仿”前宋的書籍,才磨磨蹭蹭的交出了一份初版。

現在沈憶宸修書不過才月餘,就能寫這麼多了?帶著這份疑惑跟懷疑,倪謙翻閱起眼前這份底稿。

還沒有仔細閱讀其中內容,當那一手端正拘恭、雍容矩度的字,浮現在倪謙眼前的時候,他就明白自己懷疑是多餘的了。

非至誠用心,是不會把底稿寫的如此乾淨整齊的。

帶著這份震撼,倪謙一頁頁的翻閱著沈憶宸修書底稿,那些對於大明萬里江山的描述,彷彿栩栩如生躍然與紙上。

甚至就連地勢堪輿圖,沈憶宸都畫了很多副作為文字補充,地圖精細程度同樣遠超同類書籍!倪謙在翰林院呆了二十多年,從二十出頭風華正茂的少年,到如今年近五十踏入了垂暮之年。

見證過數代翰林官修書,也見識過無數歷朝歷代的地理志。

他可以毫不誇張的說,沈憶宸這份《寰宇通志》底稿的水準,堪稱歷朝歷代前三!“晚輩論跡不論心,是非功過,自有後人評說.”

不知為何倪謙的腦海中,突然浮現出一個多月前,沈憶宸站在典簿廳前說的這句話。

當時自己看不穿沈憶宸這番言語的真偽,但此子用自己實際行動表明了,何為論跡不論心!沈憶宸,真的是一個追名逐利的閹黨中人嗎?就在倪謙走神的時刻,趙然元走進了典簿廳內,恰好看到了他與曹軒兩人。

身為中書舍人,趙然元自然是認識倪謙的,於是他趕忙拱手行禮道:“下官見過侍讀學士!”

非翰林不能用前輩或者內翰的稱呼,所以趙然元只能稱呼倪謙官職。

這聲拜見,也算是驚醒了回憶中的倪謙,他看了一眼趙然元問道:“爾有何事?”

“回稟侍讀學士,下官奉沈修撰之命前往典簿廳找尋吏員曹軒.”

聽到是沈憶宸找自己,曹軒立馬拱手回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