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在京師脫離了學堂這座溫室,任何一舉一動都得小心謹慎,說不定在日後就會成為扳倒自己的把柄。

而且不管李達是真生氣,還是如同以前那樣,看趙鴻傑一些窩囊舉動不爽,習慣性的出言嘲諷。

這種情況,沈憶宸都不會再允許下去了。

同窗屬於天然的政治聯盟,何況這種從小就一起蒙學的,那更是知根知底。

身處京師這種虎踞龍盤之地,必須就得精誠團結起來,真正有難最後靠得住的,可能到就是這些幼時同窗。

“大哥,你以為我如此生氣,是因為趙鴻傑他入北鎮撫司當錦衣衛嗎?”

“我痛恨的是他拜閹賊為義父,還助紂為虐幫助閹賊侄子王山,強佔故去京衛指揮僉事蔣大人妻妾岳氏!”

“這種認賊作父,喪盡天良之人,我能不生氣嗎?”

為了防止再被周圍顧客聽到,李達壓低了聲音,不過從他那張通紅的臉,能看出來此刻內心裡面的怒火。

別說是李達了,就連沈憶宸聽到這番話,都無比震驚的看向趙鴻傑。

他怎麼也想不到在應天單純懦弱的好友,短短几個月在京師變成了特務鷹犬!“趙鴻傑,這是真的嗎?”

哪怕李達是當面說出來的,沈憶宸潛意識裡面也依然不相信,他必須得聽到趙鴻傑親口承認。

面對沈憶宸的質問,趙鴻傑表情有些痛苦,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。

然後再次抬起頭,直視著沈憶宸的眼神回道:“是.”

“咯噔”一聲心臟猛跳,沈憶宸在後世見過太多明代閹黨跟錦衣衛勾結的故事了,怎麼也想象不到會有一天,自己在這個時代最好的朋友,成為了走狗幫兇。

“我……”沈憶宸想要說點什麼,卻話到嘴邊,一時不知道能說什麼。

現在他終於能理解,為何從一開始,李達與趙鴻傑兩人的表情就很古怪。

為什麼自己看到趙鴻傑的第一眼,就感覺氣質變化很大,甚至有些陰冷。

現在一切都能解釋,趙鴻傑走上了一條,自己完全沒有預想的道路。

看著沈憶宸說不出話來,趙鴻傑嘴角露出一抹苦笑,然後他低沉說道:“憶宸,你也不用多說什麼,路是我自己選的,我不後悔.”

說罷趙鴻傑站起身來:“今天你跟李達好好聚聚,下次我再請你喝酒.”

說完這句話後,趙鴻傑就轉身離去,步伐堅定不帶一絲猶豫。

“看見沒有,他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錯了!”

李達無比痛心的說了一句,眼眶都紅了。

可能在應天的時候,他曾經欺負過趙鴻傑,但那更多是站在同為武將子弟的立場,覺得趙鴻傑太軟弱,應該更強硬些別丟了武將臉面。

放下以往矛盾跟過節來到京師,李達是把趙鴻傑視為自己人看待,覺得是同一條戰壕的兄弟。

直至有一天,當他看到王山率領錦衣衛,闖入了病逝的京衛指揮僉事的府邸,準備強佔對方妻妾。

而錦衣衛的人群之中,站著趙鴻傑!那一刻,一同前往京師,並且同一條戰壕的兄弟,站在了不同的陣營,甚至是敵對狀態。

可以說當時李達受到的衝擊,遠超今日沈憶宸。

“我覺得趙鴻傑可能有自己的苦衷.”

就算事實擺在眼前,沈憶宸還是幫著辯解了一句,他相信趙鴻傑骨子裡面絕對不是一個壞人。

“苦衷就可以助紂為虐嗎?”

這句反問,讓沈憶宸無言以對,任何理由,都不能成為作惡的藉口。

這一頓本以為是他鄉遇故知的重逢酒,吃到最後卻落寞收場。

走在回成國公府的路上,沈憶宸腦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