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簡長史,請.”

簡寧離去之後,沈憶宸沒有繼續吃早飯,而是返回屋內把那一身緋紅官袍給穿上,準備迎接山東布政使洪英。

雖然在山東地界論權勢,洪英要排在節制三司的巡撫之下,但是在名義上,他才是真正的一省主官,彈劾奏章的效力可想而知。

一旦湊齊了僉都御史、布政使、王府長史三份奏章,等同於中央、地方、王府聯合舉報。

魯王就算他有八張嘴,也無法洗清楚身上謀逆的罪名,必被廢除封國!張秋鎮駐地大堂,沈憶宸站在門口正中位置,迎接著從陽穀縣趕來議事的布政使洪英。

有了達成共識的默契後,雙方再無之前那種淡淡敵意,彷彿重逢的老友般互相拱手恭維客套。

一番寒暄之後,兩人上方入座,這次沈憶宸坐在左席,以正四品的僉都御史官職,力壓從二品的布政使。

這番格局不僅僅是權勢上的區別,同樣暗示著此次事件誰在主導。

“沈僉憲果真還是神通廣大,不僅知道了本官遇襲事件,還追查到了幕後人馬.”

洪英淡淡誇讚了一句,卻並無多少欣喜神色,他知道這次沈憶宸要對付的誰,很多可能最後自己都無法脫身。

“明人不說暗話,難道洪藩臺不知道嗎?”

沈憶宸意味深長的回了一句。

明朝行政官最高品階,其實就是二品,六部尚書均是此等。

再往上的一品大員,其實都是些榮譽加銜,比如太師、少傅這樣的三公三孤等職位。

能成為二品大員,不管是京官還是地方,俱非等閒人物。

更別說之前拿捏馬輝國搞錢,洪英還明示了對方與魯王之間的聯絡。

洪英為官一任碌碌無為,更多是能力跟性格的問題,可不是什麼智商的問題。

沈憶宸相信對方,已經早早知道襲擊主使之人,並且也明白來張秋鎮議事的目的,就沒必要繼續遮遮掩掩下去。

“本官自然是知道背後人馬,只是不知沈僉憲想要做什麼?”

“行刺朝廷大員跟御史,洪藩臺說本官想要做什麼呢?”

說到這話的時候,沈憶宸臉上浮現出一抹玩味笑容,洪英這是在明知故問。

相比較沈憶宸的輕鬆,洪英的神情就要凝重許多。

他知道眼前這名年輕人心高氣傲,準備對付魯王,只是猜測不出來沈憶宸想要的最終結果。

“那本官就開門見山,沈僉憲是想彈劾魯王不法,還是想彈劾魯王謀逆?”

“謀逆!”

聽到這兩個字,洪英倒吸了一口涼氣,沈憶宸還是走上了一條最決絕的道路。

“本官入仕數十載,歷經四朝成了一方大員,從未見過御史彈劾親王謀逆.”

“說實話,本官很好奇,沈僉憲為何要這麼做?”

洪英想到從沈憶宸這裡得到一個答案,治水的僉都御史可以說跟魯王毫無關係,為何要冒著巨大風險死咬著不放,甚至假裝遇刺重傷去誣告。

背後是有人指使?亦或是能得到什麼好處?可大明親王一生都囚禁在封國之中,並且沈憶宸只要治水成功就前途無量,能返回京師不必屈居於山東地界。

洪英想來想去,都找不到任何理由,他必須要弄一個明白。

“如果我說是為了三省八府之地的萬民討回一個公道,洪藩臺信嗎?”

僅僅是為了一個公道?洪英有些難以置信。

他其實認同沈憶宸的公心大義,如果沒有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信念,是不可能來到山東賑災治水的。

只是這也太誇張了,公道就這麼重要,以至於把自己給搭進去嗎?看著洪英臉上的神情,沈憶宸就知道他不太相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