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在其他任何地方,絕對沒有民婦敢跟官員說這種話語。

但是這名婦人她就在張秋鎮工地煮飯,見過起碼不下十次,沈憶宸率領著護衛隨從,就與民力們一同席地而坐吃著同樣的伙食。

今天除夕夜,沈憶宸並沒有其他官老爺那樣的私人廚子,恐怕就連年夜飯都沒做,於是這名婦人才壯著膽子邀請。

“嬸子好意本官心領,還有公務在身,就不打擾了.”

說完後,沈憶宸拱了拱手,就率領著王能等人離去。

“狀元公慢走.”

這名婦人恭送沈憶宸離去,臉上還流露出遺憾表情。

如果狀元公能到自己家中吃頓飯,這可是光耀門楣的大事情,可以寫入族史了。

不過沈憶宸卻不這麼想,張秋鎮的災民並不富裕,自己去做客肯定會增重負擔。

另外哪怕再怎麼親民,古代尊卑等級制度擺在這裡,還是讓百姓們安安心心闔家團圓吧。

畢竟遭逢大災之年,除夕夜承擔著許多人對於來年的期盼。

新的一年,意味著新的開始。

正統十一年正月初五,朝廷告誡公文下發沒有多久,山東布政司徵調各州府庫存,籌集的五十萬兩水利銀,運抵到了張秋鎮碼頭。

這筆錢其實山東布政司早早就跟魯王籌集完畢,他們在等著朝廷對於沈憶宸彈劾的下文。

如果能彈劾成功,順利讓沈憶宸滾回京師,自然就能免了這筆“平安錢”。

結果朝廷這不痛不癢的告誡,屬實讓山東地方官員大跌眼鏡,魯王彈劾都沒扳倒這個黃毛小子,不愧為勳戚推選出來的代表人物。

同時這個結果讓魯王愈發的焦躁忌憚,他意識到沈憶宸的強橫身份背景,是有機率利用謀逆罪名,反把自己給問罪。

既然到了圖窮匕見的地步,就只能先下手為強!“東主,山東布政司願意交付銀錢,恐怕背後有所企圖.”

卞和看著碼頭上堆積如山的銀錢米糧,並沒有之前收到朝廷水利銀的那種如釋重負欣喜,反而有股不詳預感。

“沒關係,錢到位就行.”

沈憶宸話音剛落下,就看見布政司左參政馬輝國,一臉陰沉的從船上走了下來,向他拱手道:“沈僉憲,好久不見.”

“久違了,馬參政.”

相比較馬輝國的陰雲密佈,沈憶宸卻陽光燦爛,白白賺了五十萬兩銀錢,能不高興嗎?“沈僉憲,君子言而有信,本官已經如約送來了五十萬兩水利銀,該把賬本給我了吧.”

這五十萬兩白銀中,多出來的三十萬兩幾乎是馬輝國一人承擔。

哪怕他這些年貪墨不少,三十萬兩的數目,也是狠狠從身上割下一塊肉來。

不過千金散盡還復來,只要能把賬本之事搞定,三十萬兩總能想辦法彌補回來。

“什麼賬本?”

沈憶宸一臉意外的表情,彷彿沒聽懂馬輝國要表達什麼。

看見沈憶宸在跟自己裝傻充愣,馬輝國瞬間感到怒不可遏。

他靠近一步站在沈憶宸的面前,惡狠狠的說道:“你派人告知撫臺的賬本,本官沒心情跟你開玩笑.”

“喔,原來是這份賬本,本官並不知道在哪.”

“你明明跟撫臺說了在你手中!”

“馬參政為官多年,何時變得這麼天真,我說你就信麼?”

沈憶宸臉上帶著一股玩味笑容,賬本是讓魯王伏法問罪的鐵證之一,怎麼可能交還回去?“你在耍我?”

哪怕知道賬本不會這麼輕鬆要回,馬輝國也沒有想到沈憶宸會這般囂張跋扈。

不給就算了,連拖延藉口都懶得找,也太沒把布政司跟王府放在眼中!“沒錯